童年夜旅

作者: 2018年08月14日21:22 浏览:1674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第一次听人说起“存在会
消失的”这件事,是在一辆长途客车上。
一车的旅客在熟睡。天还未亮。
我刚醒,听着司机闲聊着人事。
转弯时,车子扇形的光柱,突然
照到道路一侧的一只雄鹿。
一时间,司机竟惊慌地踩了刹车。
它伫立不动。一对巨大、分叉的鹿角:简单
的美,像必然性一样。它的上方有东西飞过。


回地点评:

初读这首短诗时,有两个地方吸引着我:第一句,关于“第一次听人说起‘存在会消失的’这件事”,以及扇形光柱照射中“巨大、分叉的鹿角”“简单的美”。这里冥冥中有一种强烈的比照。前者哲学一样抽象,后者则具象得耀眼。

但这首诗的叙事,其实充满歧义,犹如哲学中的“存在”与“存在者”充满歧义一般:“存在会消失的”这件事是如此的形而上,写到第三行诗的具体人事以后,它就隐匿不见了,显得像一次精心设置的“伪叙事”。

那“会消失的存在”,究竟是那只神物一般突然降临的雄鹿及其分叉的鹿角呢,还是那辆司机并不专注驾驶并且还“闲聊着人事”的长途客车?以至于后来司机“惊慌地踩了刹车”,其中还多少隐含了某次没有发生的交通事故,与生命的死亡和消逝。当我们看到“我”成年以后,那头鹿依然在“我”的记忆中“伫立不动”,“简单的美,像必然性一样”,则显然,那头雄鹿的美,并非必然指向“消失的”“存在”。

这首诗因此具备了几个层面的解读空间:一、作者对于一次童年夜间之旅的回忆(时间的重塑,这一重塑的味道浓重地显露在开头两行诗的哲学抽象中);二、雄鹿在光柱中的猛然显现,蕴含着人对于存在的“惊异”;三、鹿作为自然(Nature)奥秘的瞬间敞亮,与“长途客车”的人为之物之间的比照和对视,令“存在会消失的”这一疑问持久回旋。

这首诗会让人联想到海德格尔《形而上学导论》中的提出的那个问题:“为什么在者在,而无却不在?”,如果这不算一种过度解读的话。 

注释: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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