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殇

那天真是奇了
巴掌大一块“黑心棉”
竟能翻云覆雨
北中国一隅
昏天黑地
电劈头砍下
雷遥相呐喊
雨乱箭纷飞
风对着树痛下杀手
三棵巨柳被拦腰摧折
皮开肉绽
血雨交流
白骨森森
让我亲眼目睹了
木秀于林的恶果
至今我的耳边
仍在咔嚓——咔嚓——

护林房的老者
白发飘零
不知所踪

猪
 
给鸡打针
可催生出蛋
一天下一颗
猪不会下蛋
却会长膘
饲料加添加剂
就可速成并速朽
三五个月
就可功成名就
他们的肉
在城里餐桌上走动

 
鸡临刑前很安静
不像猪那样歇斯底里
猪平时沉默不语
临走时直言不讳
疼喊得很强烈
血奔得很震撼


校长


那天小解
正提裤锁门
校长急步而来

相视而笑
不知如何问好
不问不礼貌不说
难免窘得慌
只好搭讪

你也尿尿
校长不语
难怪你我同龄
你当领导
我普通教员
你尿尿
也那么有范
校长只顾尿
未置可否

临走
校长严肃地说
走时捎带冲一下
我正开会
局长主持
我只好遵命

偶想


吃着香喷喷的猪肉
想起最后关头
猪  血拼的一幕

平时很乖
该吃吃该睡睡
围着主人撒欢
抚摸时  温柔地哼哼
暖和时  拱拱墙根
躺下来  享受主人搔痒

屠夫一声吼  绑了
你满院驰骋
拼命突围
等上了刑板
你全力反抗
呼天抢地

死又有何惧
唯疼痛难忍
你直抒胸臆
血洗利刃
滔滔不绝

麦子
 
你用嫩黄向秋天献礼
纤细的心事
深埋一冬
发酵青绿的梦
 
金色的浪花
翻涌着刺痛的歌
一声声醺陶着
父亲深藏的箭功
 
锈蚀的镰语
在田野亢奋
刷新雪亮的骨锐
 
一把青涩的麦粒
一把放飞的麦衣
在父亲的手中
在我垂涎的心中
追忆汗雨
点亮泪光
 
童年哟
麦子是站立的雀跃
麦田是躺着的欢场
清脆的蚂蚱笼
高扬起麦子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