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之深情----解读中日文化的差异
作者:二手志摩 2018年09月19日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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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是很难理解日本文化中对中国唐朝诗人白居易与盛唐标志杨贵妃的极度喜爱与推崇的。这真的是一种谜一样的深情。爱到这种程度。中国唐朝是诗歌的王朝,学术界也一直有李白杜甫白居易为唐朝最著名的三大诗人之说法,但在日本文化中,李白杜甫是完全不能与白居易相提并论的,这让中华文化感觉不可思议。
其实问题并不出在日本文化身上。
问题出在当代中国。所谓唯物主义思想与唯物主义史观,将人们正当的宗教信仰视为唯心主义、封建迷信视为装神弄鬼。这就造成了中国当代历史研究的一个巨大误区:有宗教信仰相信灵魂轮回相信鬼神的宗教信徒眼中的世界,与无神论者所谓的唯物主义者相信人没有灵魂人死如灯灭的人眼中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将宗教的这一套一律视为迷信与愚昧后,宗教信徒眼中的另一个世界在你看来就是根本不存在的纯属无稽之谈。这种情况下你就根本不知道有神论者在说什么。文学与宗教都是一个社会文化的一部分,而且是相互影响相互渗透的。我们在解读文学时,一定要考虑有神论与无神论的社会大背景,还要考虑不同的宗教之间不同的侧重点及相应的文化细节。如天主教中反复描述的伊甸园中上帝与蛇的故事,基督教中耶稣受难救赎情结和上帝与牧羊人的关系。佛教中佛陀割肉饲鹰以及佛陀舍身喂虎所表达出的佛教慈悲情怀。
白居易有诗魔与诗王的称号。然而白居易确确实实是有宗教信仰的。隋唐之后,弥陀信仰愈盛,但弥勒净土依然不衰,在平民和士大夫中大有传播。著名诗人白居易便是弥勒信徒。他组织了“一时上升会”,希望这个会的成员都能往生兜率净土。他本人在《画弥勒上生帧记》云:“愿当来世,与一切众生,同弥勒上生,随慈氏下降。生生劫劫,与慈氏俱;永离生死流,终成无上道。”他在晚年的言志诗中也说:“吾学空门非学仙,恐君说吾是虚传。海山不是吾归处,归即应归兜率天。”
杨贵妃的美也绝不是简单的一句行如芍药,坐如牡丹能形容的。作为中国历史上的四大美女之一,杨贵妃得到日本文化如此的厚爱几乎成为日本女性文化的标志当然是有她独到之处的。盛唐安史之乱中的马嵬坡这一幕,当然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富有冲击力感染力的画面具有独特美感。打动日本人民的心当然不会没道理。
如果你有宗教信仰相信灵魂的转世轮回,你当然会思考白居易与杨贵妃之间的灵魂有何种联系。
白居易的长恨歌里,写情是独树一帜的,那是真正写到骨子里的深情。李白杜甫的诗里,写男女之情的,是没有能达到这样深度的。这很可能就是日本文化对白居易推崇备至的真正原因。
我们以为是封建迷信是浪漫主义笔法,但日本文化未必就这么想。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再加上前面那句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这一切都能让有神论者相信,杨玉环并没有死。而日本民族本就有偏执与较真的特性,从感情上不愿也不能接受杨贵妃在马嵬坡被赐死这一幕,于是后面的种种演绎与传说就在日本变得顺理成章。
相信灵魂轮回转世的有神论者与认为这一切都是封建迷信与愚昧的无神论者,眼中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很可能也是造成无数中国人在读红楼梦研究红楼梦,却根本没有一个人真正读懂了这部文学巨著的原因。如果将其中的鬼神的成份一律视为迷信与作者的曲笔借鬼神讽社会,那么整件事情就会搞成一句话:你拿着无神论的钥匙,却永远打不开有神论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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