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黄土路的一端通向遥远的远方
那是山巅的日出可以撒下梦想的种子
那是海上的渔歌可以洗涤苍茫的记忆
而年轻的孩子面对于土地的虔诚
是撕下书本擦干净屁股后
是用瓢盆接下屋檐水洗脸后
他们搭着肩，唤着彼此的小名
在薄雾萦绕的凌晨沿黄土路鱼贯而出
而更小的孩子，他们的弟弟和妹妹
熟能生巧地也以离开的姿势
靠在窗台或门沿憧憬即将的出走       
顺势还把风拥入怀里，聆听
远方火车的轰鸣以及飞机的呼啸
划破山野的宁静
而同样的声响
却让一群栖息在香椿树上的夜鸟
惊慌失措
没有方向的飞窜在冬天的旷野

村里，黄土路的另一端始于破败的竹篱笆
那是清晨端坐院落凝望田野的庄稼在笑靥里疯长
那是夏夜里飞舞的萤火虫编织着奇幻的梦境
而迟暮的老者在袅袅迂回的炊烟里
追赶着鸡鸭猪狗是村里亘古不变的风景
瘦弱的父辈们在风吹着斑驳年画的哗哗作响声中
被一口老烟迷失，从晌午过后开始打盹
他们竭尽全力也没能守住
与蔓延时代对峙最后的底线
哪怕偶尔扛着犁耙的耕种也是值得的一次炫耀
他们无能为力，唯有把情感
用攥在手里的锄头深情挖掘龟裂的土地
碰撞声响成为寂静山村里永远消停不了的歌谣
他们也曾尾随晨光畅快地出走过
他们记得是谁的儿子或女儿
而今，他们囤积殷实的希望
是用玉米高粱或者小麦酿造一壶老酒
挺直腰杆在黄昏后等你回来用乡音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