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荚漂洗过苦涩的从前

作者: 2018年10月09日22:16 浏览:119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这些乐观的新月,裹着一粒粒自救的药丸,
在树上荡秋千——我的故园皂香四溢。

清苦的梦寐疏远油腻和污渍,
却允许汗珠和疼痛,交替钻出警觉的毛孔。
父兄的粗布短衫,日日留下劳动的走向,
仿佛把贫瘠的盐碱地披挂在身,
仿佛一步不慎,便会踩扁落地的叹息。

而庭院寂然。没有栅栏的黄昏,
自有皂荚树庇护一锅热腾腾的乡情。
像手持净瓶的菩萨走下莲台,母亲离开灶台,
抓起盛有皂荚粉的玻璃瓶,去河边捣衣。
瘦削的臂弯上,一篮待洗的日子多么沉重,
她不得不把腰身挺向儿女的将来。
目睹此景,几缕缠绕她头巾的炊烟,
趁着晚风一哄而散。

拔去瓶塞,把土制的魔法洒满脏衣,
母亲,开始挥起棒槌敲打夜色。
一下,两下,三下,
熟悉的捣衣声撞痛我三十年后的心壁。
在缺乏洗衣粉的年代,
一瓶比月光粗糙的皂荚末,
用植物精华,满足了乡间朴素的洁癖。
我沾满土气的乳名也被砧石磨亮,
很久以后,还有低飞的布谷随口喊出。

老宅搬进小区时,母亲已离世多年,
河边建公园后,皂荚树也乔迁新居。
当挖掘机扬起夸张的手臂,将乡愁连根拔出,
有谁知道,我沾满红尘的余生,正浸泡在洗涤液里,
因全自动的怀念搅动,而一阵接一阵痉挛。
2018/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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