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定要走过去（外一首）


吴泽军
  

有多少白骨和黑夜

埋葬在田侧山

我注定要走过去

经过村口的槐树下

拐过村西的土丘

穿过田侧山阴冷的气候

和从前的月光

从逝者们的手里

取下生活的凭证

走过去，告别田侧山

回头看一遍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新鲜，殷红，颤栗，清芬，拥挤

噙满凄清的泪水

它们都在抱怨我啊

能否轮回成我来世的生活和亲人

 

 清明

  

火光四起

照见了深掩在荒坡和土丘里的村庄

那些低低的村庄

在纷腾的青烟里上升

上升到我们胸口疼痛的高度

 

死去的姓氏一一起身

一一打开清冷的房门

一朵一朵的白花

开在村庄四月黑色的枝头

 

走出门来

不再披戴黑绣帕的是我的母亲

吐出含在口中的银钱返回田亩的母亲

那里的泥土不再弄脏她的青布衣裳

握在她手中的手绢擦干了流在尘世的泪水

 

不再提起身世和命运的姓氏或者母亲

游走的步音很轻很轻

天色很暗没有谁提灯

我们的尖叫和悲愁

不配打搅他们的清芬

 

在他们静默的目光里离开那片墓地

像当初他们离开世间一样

我看见他们紧紧握拢的十指

握住不散的家园

但不打搅世界

和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