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与我同居（外六首）

卢辉

三月与我同居，我没什么东西给她
连野草都被春风了
只有我在病树的前头，替大家睡觉

好在有春眠，好在不觉晓
我可以抱着雨，不用打车到垂柳
不用结伴下山坡
绣个枕花
莺歌又燕舞

换一个季节说事

天会下雨，代表天是完整的
雨不够的时候
我会提水去浇菜，代表我曾经像花那样的
艳丽

好在雨不是经常连心都装不满
一天换一个面孔
看见一些人，一朵浮云过后

雨，在很多时候
只在时间上推波助澜
我在葫芦里装水，或者挖一条沟蓄水
一块菜地
几经荡漾

霜降

深秋无事，稻子都收割完了
念想也干净了，芦苇也起风了
这世界，南北都是时候，唯独你
留给小孩，天天向上的信号

据说，霜降的时候
草的床，人的衣
都有记号：人往南，风往北
都是秋天定制好的


说不定......

在瓶子里养草，水也至清，有鱼无鱼
都不是问题
没过几天，近水的叶子先黄了
我在想，近水楼台不得月？

哎呀，这草草的人间，恕我疏忽
草有根，水有源
这些身披雷电的草，过不了几天，说不定
花开给你看

回家

刚从飞机下来，刚从金属的声音出来
那么大的胸怀，一条羊肠小道

路的感情，花草的感情，掉队的大雁
别来无恙？

再过几十米
石头有水穿，鱼虾有饭吃
老屋不漏水，开锅有爹娘

害虫

小时候，我所知道的害虫
一般都长得很漂亮
毛毛虫遭人灭，蝴蝶飞得欢

天气不冷的时候
蚜虫没有娘
一株稻穗，从头到脚
虫儿不断粮

天冷的时候
跳蚤最辛苦，跳东家串西坊
见人就爱，闻风就跑

剩下白蚁
有将也有兵，就地起义
拉家带口
起底过百万

洞外，几棵松柏像失火

用窑瓷，证明一个朝代
那釉面的光泽
就是一把火

我看见水无去处，山无定所
云也无家可归，掏来的瓷土
拜茅草为师，在窑洞里
打坐

坐姿质朴，柴草干净
一茬又一茬
看火舌，拖儿带女
洞外，几棵松柏像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