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午下班的柏油路上
西风是一把剪刀，在黑色的丝绸海面上
剪辑着淡淡黄绿叶子的，粼粼波光
那些光秃秃的枝条，更显
铅华落尽的通透
哗哗啦啦的炫舞额抖动
在车轮下，死里逃生
这样的失魂落魄，像十月初一
被火焰撕碎的纸钱
在跳动着微火的奔驰和焚烧
它们是可爱的
也是义无反顾的
离开枝头在大地上现身
生命的呼吸需要脱下一层沉重
注定的落下来
不再在不胜寒的高处
强忍着腐朽的颤抖
这样的跌宕，一片一片的诗笺
在被寒风和践踏押韵
这些腐朽的文字
也不是什么威严的碑文
一浪一浪熄灭在起伏的大海上
而我的车轮如浪上行舟
把看不见的漂泊隐藏在流水的心里


◎西风猎猎的黄叶萧萧


一种潇洒，在仗剑而游
片片黄叶，碎裂的刀光
星星在靠拢夜色，体内燃烧着光芒
浪花被铁片击打
风尘弥漫，像一种干涸的
涂脂抹粉，那些骨头
依旧留在枝条上
成为芽蕾的胎衣
江山成为了一纸空文
美人的艳骨，在被冷酷击碎
唇齿之间，没有华丽的言辞咀嚼
顾影飘零，春天老了缱绻
一把绣春剪刀在锈蚀
我渴望一场春雨的蕙质兰心
不要这样风尘茫茫的浮躁
将潮湿焚毁在干涸的摇篮里
垃圾碎屑都在风光而疯狂的旋舞
长出了自视为高风亮节的翅膀
我像一位落魄的书声
穿行在哗哗抖动的书页间
不能阅读横刀立马的挺拔
只有畏畏缩缩的英雄气概
纵然我的书香有着花千骨的质地
也会被一一折断
只有谙熟这些轻浮者的逍遥和得势


◎鸽子是装饰在天空里的册页


那些墨点，有着诗意的挥洒
不在乎疲倦的历程，翅膀是紧握天空的
毛笔，饱蘸着一种刻意的
挥洒，生命太短暂
青春太短暂，在笔尖
铸造一种金子的嘀嗒声
那是飞翔的声音和痕迹
在交织一撇一捺的抒写
那样的流畅，是一条河流
绕在指尖的流淌
暗含在窗口
从一幅画带另一幅画
是装饰，也是风刀霜剑的
雕琢，那些汗水的羽毛
在舒展灵感的诗语
一些灵动的文字
在灌溉融化的浇灌
汩汩流淌天空的湛蓝
一腔默默无语
在用雷霆的声音点缀
一道一道花样跳绳的弧线


◎一竿一竿芦苇的冬生


车轮驰骋冬眠的切割
田野安详荒芜的悲凉和沉静
那些褴褛的收回
不再被汗水淬火丰收的疲惫
一丛高高的芦苇，枯黄着祁连山的
高拔，有思想的芦苇
有情感的芦苇，有诗意的芦苇
不再孤单，不再脆弱
沙沙作响，寒风吹响
瑟瑟的笛音，是羌笛的那种
是醉卧沙场，马革裹尸的那种
站立，一根一根的
钢筋铁骨，这样的筋脉
是一根一根的立体小溪
向上流淌着滴水穿石的坚韧
渴望一点星星之火
就是粉身碎骨的冲天力量
这样的大起大落
在为新的孕育和诞生
打开空虚一样的奢侈
只为春江水暖的芦芽鹅黄
让我的野鸭款款而飞
像四野青灰云朵的笼盖里
一个低矮的身影在
挖开一个水口
流淌坚韧的渗漏和储存的内涵
像不朽的根在内蓄春天的利剑和穿心


◎初冬，我看到了黑河水的宁静


在初冬，在途径平川的黑河段
我看到一种凝滞的宁静
那是黑河水的流淌
是冰封的那种，是冬眠那种
也是一面一面镜子的那种
镶嵌着没有波纹的照亮
缓缓着静水流深
时光如河，如收获后的大地
不再浮躁，只有荒芜的沉思和丰实
不再如火如荼，尽管
两岸的红柳枝，山柳枝，垂柳枝
有着紫红血脉的呼吸和跳动
是一种金子般的沉静和鞭伤的静养
不再惶惶不可终日
有着一座一座山峰岿然不动的
禅修和打坐
时间在静止，呼吸在微弱
神闲气定，细若游丝
那是一种不易觉察的胎息
是青灰的云朵在天空低垂
是佛像在朝圣的佛龛
是大漠孤烟直的袅袅悬挂
像一片一片黄叶在大地上的休眠
一种有些约定俗成的流淌
一切浑然天成的无岸浩渺
潮湿的田野进入扎冬水的冰箱封存
大地的安详就是
荒芜着深居简出的清修
将那些语词放入石头的内心
成为冬日暮云四合的一部分
不再游离魂魄的失散
一座巨大的佛殿只有酥油灯的
微光在接受香灰滴落的经语和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