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把自己变成一只燕子
一只孤飞的老燕
飞驰的列车载着她瘦弱的身子
载着一个老农妇
穿越南中国

小儿子住在广东
羽翼丰满后从山区的农家院子飞走
却没有和燕子一样带着子女飞回
大儿子住在本地的城里
也没有让老屋演绎儿孙满堂

老屋随着父亲的去世渐渐破败
她回去一趟老巢看见燕子还在筑巢
当年 比燕子起得更早的是
她和她年轻的丈夫
他们从地里刨回粮食

叽哩叽哩张大的嘴巴
从父母的嘴上接过虫子
雏燕羽毛的长度和数量
跟房梁下掠过的弧线成正比
弧线是虚线  没有留下痕迹

南方是燕子的故乡还是他乡
没有人去研究过这个问题
她现在知道了  南方是小儿子
的寓所  是孙子的故乡
是她人生派生出来的驿站

于是妈妈就变成一只燕子
一只孤飞的老燕
秋末看到燕子呼儿唤女
就买张列车票去穿越南中国
春暖了就回到老家的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