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间从呼吸的相反方向
聚拢，又四散开去
黑暗中的静恍若圆寂
黄沙为水流挟裹，河道壅塞
不打通它的关节
期待中的黎明就不会降临
这是必然的窒息与荒芜
如同生命的意外
不可简化或者缺少
如同我们身披灵魂的肉体
生生不息，却又无法隔绝
成长中的病变
及杂质

（二）

没有光，你才想到光
沐浴在廓大的光里
你不会想到黑暗同样广袤
那些暗物质，喂养宇宙
也藏匿于身体内部
学会隐忍，伪装，随波逐流
这是痛苦的奔徙
肉质和性灵同时失去方向
甚至忘记曾经的谶语——
只有在黑暗之中
你的身体才会发光，成为
光的一部分

（三）

黑暗会拉长天空
让夜晚的树木变形异位
也会拉长恐惧
让你厌恶世俗的欲望
黑暗是一个巨大的容器
足以盛得下过去、现在和将来
盛得下所有人，以及
他们的欢乐和悲伤
在黑暗中，如果放弃挣扎
你就会看见一泓碧水
看见老者的安详和来世的从容
你的静默可以穿越死亡
进入光，也能穿越光
进入永恒

2018.11.11.于省一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