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刻，我们天各一方
妻子在祁连山脚下，女儿在兰州城里
我在西部的一座小城
行走在大雪纷飞的路上
西风吹着一双法西斯的靴子
一只踩在我的右脸
一只踩在我的左脸
大地上的脚印和车轮
杂沓着一种残忍的掩埋
挑亮了我刺刀的目光
我期望，那些飞扬的雪花
像熄灭了西部的烽火台和狼烟
熄灭了罂粟花的刀光剑影


幸福是蝴蝶的影子


幸福，是在冰天雪地
我寻觅着蝴蝶的影子，不然
这个世界没有梦的慰藉
便很是枯燥乏味和冷漠
那些车灯，敲打着
默默前行的目光
像上学的孩子手里提着
睡眼惺忪的早点
那些铿锵在打滑坚硬的抵抗
我的谛听，那些咯吱咯吱的
踩踏像父亲磨砺着一把镰刀
收割着大雪纷飞的麦子
那些麦茬在切割赤裸的童年
蝴蝶的车灯，闪闪烁烁
放慢了速度的轮子
在被小心翼翼拯救
像蝴蝶栖眠在灵魂的花海中
啜饮着一个一个的慢镜头


大雪的骨头


这些碎裂的骨头，敲打着
我的灵魂，多么纯粹
来到人间，就是为了接受践踏
沐浴着泥泞的洗礼
那些齑粉，做成了
一万只碎玉的蜡烛
插在大地的庄严肃穆里
在焚烧我的目光
在祭祀人间最后的圣洁
在乘着阳光温暖的涅槃离开之前


这些雪的佛性


铺展洁白的宣纸，墨色
圣洁的梅花，被滴血的丹心点燃
一盏一盏的，酥油灯
一朵一朵莲花的金身
在践踏中凋谢
这样的白，不只是一种
掩饰的拯救
还有一种一清二白的
见证和宽容
在一种普降的超度里
这样的施洒，非冷非热
这样的泼墨，非善非恶


雪的一生义无反顾


怕什么，不就是染得一身的污浊
落下去，义无反顾
就把黑当做是自己的污浊
就把践踏当做是自己的锻打
淬炼的融化
正适合炉火纯青的焚冶
那些流水的蒸腾
在淬火里
再一次百炼成钢
袅袅烟雨的滋润
那是回风舞雪的飞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