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兴(小椿树胡同)
想起小椿树,纯属偶然,
不实现才这么强烈。
灯下拷起一勺子岛屿——
永远泥沙,玫瑰色泥沙;
永远孩子,热爱火车的孩子,
碰到大铁桥,就怪叫,跳过去;
而铁委婉得软到水里。
热爱火车的孩子全部住在小椿树胡同。
(选自《九龙诗刊》2006年第1期)
解读:早在80年代中末期,车前子的名字就已频频出现在诸如朦胧选本这样的“典籍”中,60年代出生的诗人中,他算是在诗坛上出道较早的一个。他的两首诗《三原色》与《日常生活——一个瘸腿的男人想踢一场足球》读者应该有较深的印象。前者充满童真与玄奥,后者朴素而真诚。纵观车前子的大多数诗,如后者的诗不多。多年来,他几乎就这样固执地走着这玄冥之道,充满了对世界的探究和好奇,这种探索精神值得称道,尤其作为诗人更是如此。这首写童年生活场景的诗依旧如故,只有用心的读者才能读出况味。读这首诗要从倒数第二句“而铁委婉得软到水里”开始,我们可以想见这些场景:“岛屿”、“泥沙”、“大铁桥”等等,但这些场景都设置在一个叫小椿树的胡同里,那么有一点可以证明,车前子所写的是童年记忆中的一个场景。我们只要反复地读几遍,会觉出作者也沉迷其间,回味、回望,直至让人觉出这种记忆的回甘。童年对每一个人都很重要的,它几乎是人类生活开始的源头,是打开世界记忆的地带。连我们读这首诗都能“看”到:胡同的孩子们都玩开火车的游戏,因为向往火车,孩子们才不厌其烦的玩火车游戏。在童年,不同的人会有不用的游戏方式,游戏是人类最富有创造力和想象空间的一项活动。其次,我们返回到“永远泥沙,玫瑰色的泥沙/永远孩子,热爱火车的孩子”,两句中重复使用“永远”,不断强化了“泥沙”与“孩子”在诗中的童年情境,强化了每个人童年生活的不可替代性。读车前子的诗,常常会让人想到另一位人们称之为“荆冠诗人”昌耀,他的诗同样如此,比如“静极——谁的叹嘘?//密西西比河此刻风雨,在那边攀缘而走。/地球这边,一人无语独坐。”(《斯人》)。昌耀曾在去世前的一个访谈中说过,他的创作分两大块:一个是在艺术上的有益探索,这方面比较偏重一些;另一个是抒写自我的内心世界,谋求与更多的读者沟通。昌耀的这些话无意中切合了车前子的某种写作意图,我们读到他的诗,能够明朗畅快地读下来的不多。我们再回到车前子的诗句“灯下拷起一勺子岛屿”,这是一句十分诡异的句子,要读通的地方就有两处,动词“拷起”,数量词“一勺子”,惯常的表达中我们常说“拷起手铐”、“拷起一只野兽”、“严刑拷打这个败类”之类,而诗中被拷起来的不是这些,而是“岛屿”,接下来也生出独出心裁的词义组合,“岛屿”是“一勺子”的,不是“一座”。那么就不妨这样来理解它:在某夜的灯下,我无意中拷锁住了记忆之沙滩的一勺子细沙——小椿树胡同。“一勺子”与童年情境相吻合,孩子们都喜欢用勺子吃喝。这样读起来,整个诗的脉络就比较顺了。现实中的车前子,除了雷打不动的读书写作外,还有两样嗜好:绘画和书法。国画和书法都是国粹,连他的笔名也是国粹性质的,“车前子”就是一味中药名,中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局部再现。在一般人的臆测层面上,总认为一个诗人的笔名也许反映了他(她)内在的性格、审美、追求等什么。在一个访谈中,他谈到影响他的作家几乎都是外国作家,而他喜欢的真正作品是中国的古典文学。细心的读者一定会发现,“车前子”这个笔名与古典文学有着怎样的渊源呢,这真是一个迷人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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