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川秋色（组诗）

1
那么多喜庆的人儿
翻山越岭
慕名而来

也心生疑虑、忐忑
一路，尾随而来

我也是其中之一
像这漫山遍野的
秋叶，隐于其中
不喜，不悲

2
这些叶子的骄傲之处
就在于，明知道
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也不忘
着一身华彩
盛装，谢幕

3
先致谢辽阔的蓝天
流浪的白云

再致谢宽厚的故土
坚守的家园

也致谢渴望发芽的枯藤
流离失所的昏鸦

还致谢颠沛流离的流水
昏昏欲睡的人家

4
比起群山的静穆
我们的悲伤、哀号
还应该是多余的

就像一枚叶子的形容枯槁
相对于一棵千年红杨的苦苦挣扎
荣耀和落寞，又算得了什么

5
在塔川，任何一只
路过的鸟儿，都会
在这里，借口劳顿
停下脚来

栖息于任意一支
风情万种的枝条
并不歌唱
只是张望

6
不再擅长自我炫耀的
还有那些，三五成群
自说自话的小野花

很显然
它们早已不再
关心花事的盛大

也一次次
原谅了
人间狭隘的追捧

就像现在
还原谅了我们
轻易就把它们的名字
暂时，干干净净
彻彻底底，忘却

7
当我们执拗地
从高处走下来
是否也会成为

色彩的一部分
我们全然不知
也无动于衷

但我们一定知道
自我标榜的广告画
构不成风景

浓妆艳抹的墙体画
也构不成风景的部分
或者，还作为补白的一种

唯一能够入画的
还应当是伫立村口
默默眺望的苦楝

还有，要算上
终于歇息下来
低头咀嚼草茎的耕牛

它们一言不发的安静
此刻，恰好讽刺到了
我们夸夸其谈的喧嚣
          2018.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