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   蝈

整个六月、我想让它的声音
住进竹编的家，叫醒懵懂的童年

到了九月、我想把它的嘶鸣放归
住进稻草垛，唤醒沉寂的田野
就像一位去世多年的乡间诗人
在感觉的平原上大声地吆喝

翅翼的刀锋敏感地试探阳光和爱情
每一次神经的抽搐空气倏地紧一下
金属的磨砺让夏天一点点变薄

啜饮露水、咀嚼菜蔬穿草编的衣裳
长长的触角敏锐地探听来日
声音更加地急促、辽远和孤独

我把步履藏于它饱满的绽放
蹚开轻拂的风和一些细碎的记忆
逼近、再逼近，尖锐的风暴戛然而止
就像指挥家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势
让人心空的静，时间也遁入了鸟翅

难捱的较量，应是在附近
包谷叶下躲藏、马齿苋里匍匐
抑或正与我对视，抑或早已于世间遁形

一只蝴蝶轻飘飘地翕动凝固的表情
几只蚱蜢从草稞子杂乱的思绪里弹起
一枝忍耐已久的曼陀罗流出了汁液
再次恣意地吟唱，恍若另一片时空

而现在、已是十一月，腾空的深秋
已泛起青灰色，有霜粒在凝结
偶尔能听到蟋蟀的叫声，显得有些悲凉
再往后就到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