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单大街上的拾荒老人(四首)

作者: 2019年01月07日16:56 浏览:562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西单大街上的拾荒老人 

断流。灰色的皮肤
在拥挤的鲜艳衣衫里
有顽石粗糙的沧桑。
被利益驱使水流湍急 

你巍然不动。作为砥柱支点的木杖绷紧右手 
——它是来自哪条街上被修剪的大树?怎样的木质
结实地支撑起肩上荫蔽了天空的
编织袋,支撑起京城沉重的荒芜 

垃圾桶张着大嘴。——排队站立的
可爱的小动物——像一个悖论
你不是养殖场的饲养员
却听得懂兽语,知道每一只的名字 

抽刀断水流,锋锐来自你遍布的尘垢
一本正经的鼻子皱了皱
一双双如胶似漆的手迅速分开,绕过后再粘合
——这时候你像寓言书的脚注 

天空阴下来。熄灭的心
也熄灭了宽敞的玻璃窗后隐藏的魅惑 
——熄灭是另一种平静,在繁华的街上
等待降落一场大雪一样的灰烬


想起终南山的一条蛇

拨草寻径,草
太茂盛了
脚下的路又过于细窄

山上是高天
高天之上
是一个叫终南的命名

蓝和绿
平分秋色
对接自然

绿色的蛇倏忽出现
像一道闪电
它停下,昂首

红色的信子
像另一道闪电
第三道闪电

是白色的——小小的心悸
惹人生怜,刻在
微沁冷汗的脑门上

多美的鸟鸣
多美的桂花落
多美的幽寂

才配得上
一座山的名字
和三色闪电

    
虚怀之秋

乡下的秋天
是一口洪钟
装着那么多寂静:

庭院里,葫芦
怀揣着寂静的秘密
低了又低;

田垅上,酸枣
用那么多小刺护卫着
一点点寂静的红;

连刺猬的翻身
都是寂静的,
寂静的是小五仙的集体;

玉米杆有寂静的干枯;
喇叭花有寂静的嘹亮;
寂静的土路在田野上

才像一条真正的路,
嫁往城市的姑娘
正在路上寂静地离开。

她有寂静的腮红
和寂静的泪。
这么多的寂静

在一口洪钟里
不增不减
却无人敲响。 


远方
 
只有火车才能到达远方;时间
让我慢慢感受到
距离的分量。
 
仿佛太初你用微微的喘息点燃的情欲
我渐渐涨满
 
火车忧伤的奔跑使人
忍不住倾听
自己的心跳。
 
古老而庄重的鼓点让我想要
作干戚舞呢
 
惟最后的爆炸使我缴械了
万物归一
远方亦已在脚下,变得毫无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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