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预备好了，就在春天死去
在黄昏的夕阳里死去，在黑夜
还没有降临前死去

嫩芽冒出碧绿，急切地钻出树枝
你的呼吸，像春天的蜜蜂
扑闪得那么急促
另一个你，也一寸寸地
破土而出，像咋放的阳春
春天的潮汐灌进桃花，灌进
樱花，灌满我整个身躯
我是三月的繁花，满院花开
趁春风还在，我要用怎样的
姿势，呼应你的呼吸？

北京的春天不长，秋天太短
眨眼就到了苍老的冬天
那我就在春天，用最有力的姿势
和你尽情绽放，然后欣慰地死去

我已经预备好了，就在春天死去
在芬芳的土地中死去，在尘霾
还没有覆盖前死去
油黑的泥土，如我丰腴的肌肤
每一个毛孔圆睁，迎春花在摇曳

有春风如倾如注地灌入
也有月光灌入，有晚霞灌入
当然也有你所有的气息灌入
我越来越像一条凶险的河
汹涌的波涛，潮汐涌动
哪怕你是河伯，也无法治理
我河流决口处的一泻千里

北京的春天不长，秋天太短
眨眼就到了悲凉的冬天
春风吹起，让我在河的湍急处
和你荡漾，然后欣慰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