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长诗)

作者: 2019年03月20日11:10 浏览:815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题记:
并献星期四诗社成立三十周年
第一篇
不为什么
是因为疑问时常显现在我的眼前

(一)
什么是铁,旋光的物质
什么是岩层的母液,山头,大气,漩涡
融熔的岩浆
什么叫焚。天涯烈火,时间的源头
什么叫三十年
三十年的流水,三十年的潮涨潮落
三十年由一簇年轻的脸传递到另一簇年轻的脸上

三十年,眼睛里的泪水已经风干
额角上长满硫磺、硝烟
长满硬茬的胡须和楠木
三十年啊,什么叫反思
一块铜照见另一块铜
一块铜下沉,另一块锈绿的铜浮升
一团火焰扑灭,另一团火焰燃起
精神里朴素的坚韧是什么
什么是精神,守着春天的小麦
扶着夏天的荷花
什么是诗歌,一杯液体
浸洗发酵的四蹄,马眼
把我们的裹皮擦得湿亮,霞灯昏黄

什么是星期四
什么是琴师、匠人、鬼手
什么是物质,白物质、暗物质、红物质
疏密的线路,港口,吞吐量
什么物质比时间隐蔽,比时间还高
什么物质比浪还尖细,比月亮更和软
什么物质比蛇的初恋还毒
比牛更能反刍胃泡和草根
比田野更加辽阔和深远

三十年啊,三十年啊
我五个姐妹徒步来到城中
我八个兄弟策马来到山头
满地铺展着桃花
桃花软呢,清香的呼吸
守住我隆冬的大地
我的嗓子嘶哑,我的嗓子
激起潜伏的粗暴的八块大铁
清澈的豹的性欲

三十年啊,白色的船往返三十年
花儿斜向土坡
头颅低向屋檐
长剪插飞一禾的屋宇
太阳神端坐河流的中央
星期四弯向平静的窗台

什么是屠刀,那充满稳定的三角形的
神秘的玄刃
我看到光和光的交叉 路和路的夭折,轮回
屠刀的刃上滴下淡蓝色的液体
屠刀的柄上挂着淡蓝色的光线
每年的屠刀的下面,单臂女子的眼里都吐出四朵梅花

(二)
雁阵南飞,北风西移
大维的马死了,霆章永远是一座桥
颜舒和凹陷的云笛一样:兜风时拿着烫金的名片
刘松将是寂寞的歌手和农夫
不会有谁再像絮飞那样
还在拉弯那已经拉弯的弓,待断的弓
易勇那样舐舔着那管冒烟的枪口

我们怀揣脆弱的砖头
鼻孔冒着汪汪清水,笔头闪着银子的白光
我们永远散失,但良心聚集
我们永远像一把被犁进土地的麦子
在月光下长芽
我们永远是水磨的镜片,是疲倦的鹰
各个方向的船头
我们永远埋下头来诚实地劳动
每年一度的油菜花把山坡吹得鲜黄

第二篇

缅怀
走向一切艺术的终点

(一)
今天,我位居一座城市的东北角
江边的一片工地上
一间小屋的台灯下,诗篇前
握着一把铁钥匙,打开一把松散的泥沙
一座六角形的城堡

我同时位居寒冬风暴夹雪的中心
我看到诗人们正和风啸一样
按照自己的方向奔驰,按照自己的方向
建筑各自的诗歌和童话的庙堂
风啸呼呼地抹平他们凌乱的头发
打碎他们额头摇晃的光

鱼的残骸,洼地的低层,汪沛的星期四岛 我看到火星一千次地闪现在铁砧下
依然停泊着嘶哑的欲望
攫取的蓝色欲望
像绿叶遮住豹皮
美丽的故事侵袭豹的身体
我和这只豹子一样伤心地跪在风啸的中心

漂浮的星期四岛,像我眼前的窗户
一样洁白
充满冬天早晨的气息,寒的气息
又像黄昏的散步,细碎而没有目的地
像链条
像春天最后一根爆出的青草

我们就站在这些草根上面
以后的人也就站在我们这些草根上面
背负大石,眺望湍湍三江
眺望波罗的海,黑河的南岸
眺望下一个秋天的梯口和前沿

相信我们是公正的,世界也必将对我们公正
相信善良枯萎之前,邪恶遥远
我们的恋人侧睡的姿势平静
相信暗夜里的白色星座,连接天空和大地的桥梁
相信双亲在不远游这句话
相信轮子潜入荒草,雪光潜入石头
相信海子死时梅花在酒碗里怒放
新的世纪,所有栅栏必将被我们透明的歌声替代

(二)
在她到来之前,请描摹一下她轻盈的痕迹
她像光一样的自由下落
她像光一样的流出,又注入万众心田
想像她扭动时波浪的节奏,燃烧的节奏

她表达了完美的欢乐
她立足于大地上
她在大地上所有的胎体里涌动
她不是先知,神甫,她不是使徒
她是一切艺术的客观物,有根的源

应该让所有先知的词汇避开
隐蔽,埋藏,销毁
我们从褪掉棕毛后就开始蒙受苦难
被洪水压弯
被鞭体,火链,刀刹
我们停在不屈的牺牲中
像烧不尽的木柴停留在油页岩中
我们永远不会被圣言和传道打中,替代
英雄的火炬照亮乌黑的荒原

这就是受难精神,追溯她出生之时
蕉叶裹体,绝望的尸骨遍野
漫山惊鸿
她穿过迷雾和云层:有露中的奶水喂大弗弗里希
用谷中的淀粉喂养荷马和歌德
她舀干海水,用鹅卵石堆砌了最早的城(希腊)
她残疾多病的儿子贝多芬和巴赫伏在草地上七天七夜
她引领所有蒙难的人民进入广阔的肉身王国
 摒弃信仰之声,这无根的精神之舞
回到信赖的母体
但丁的森林依然一片峥嵘
古期塔夫•马勒、巴赫的乐曲中闪烁着饱满的光
流动着钢的元素
里尔克的诗呼喊着痛苦而卓绝的回归
升起火来
这些充满根基的地位,王国的地位
皈依灵魂的蹈舞

今天,我虔诚地跪下来
百鸟过头,大河绕身
我仰视那剑形的意志,燃烧的核心
仰视那磁,弯曲的线条,光色和线谱
我坚持这种眩目的运动
海子不朽,幻火升腾
我坚持那庄严的、纯正的、丰厚的、坚韧的、凝重的
并将辨析两种光辉的反差,金属般的渗透
神性———自我———大地
我渴望如一匹驰骋的白马
蹄下飘着一团烟尘和红光

今天我们面临的是墙,只是墙
面临批量生产的建筑师
各种主义、符号,断裂的楼台,秤
面临杂烩、冷冻拼盘、人工语言
面临玻璃划开血管、白粉浪潮、把玩
面临人工心脏、机器
卡文迪许、博尔赫斯、赫尔德林
面临破和立,海子遗留的血的运作
有意义与无意义的照见,断裂,锯开
面临必须撑起一把油伞隔开一场大雨

这并非含糊的快速流变
我们用红铁淬火表达熟
用 X 到 Y 表达演
她已经削平自己,卧居空山,莞尔一笑
她言辞已尽,只抛砖引玉
她让我们头上长满石角、瓦棱和流苏
在血的光环中她薄遮面纱,口含芒果
一衣带水,血脉相连
这一切有根的涌动必将新生
旧约、神明、自律也必将获得新生

(三)
我不知道由什么地方开头,麦地的亡者
你们又是由什么地方开头
一对对称的星斗,一对好兄弟,逶迤绵延的山脉
今天,我的心脏与这张纸只有九厘米
而你们与我也只有九厘米
像认识我美丽的妹妹,在天堂之滨
你们的头顶扬起高高的麦浪
麦芒上滚着细亮的水珠,一对好兄弟啊
北方一对对称的星辰:人间的大地茫茫无野,日落无边

你们是先抵达北京再落脚安徽的
管空的渔筏,错杂的白杨树林,一把把飞灰细沙
沾满你们的衣领
也沾满我的衣领,你们的窗子背着南方
你们的女儿陪着爱人爱着北方

(A)海子
我注视着那块金黄色的铜,可能的起点
阿生你的心脏像海一样暴破、吞吐、容纳
像太阳一样的灼烧,路的尽头就是钢轨的尽头
你常常推着一辆破车在两座小城之间往返
皮座上落满弯月的光
你的眼里含着麦乳和雨水
你的眼睛让你的四个姐妹偏离回家的路
父亲迷失归途
我则像瞎子一样心里光明

我看到这瞬间的流星坠落
被五亩的麦地陷围
盛放麦子的瓷碗因而滴着黝亮的油
朝霞似火,储王合唱大雪 你化身为人
你化秘密为一座洗涤尘埃的塔

(B)一禾
整个中国就陷成一座庞大的城
我看到屋宇下一对活泼的男人和女人
我谛听他们幸福而健康的哭声

编辑、良师、严谨的思想者,一禾
你又让我看到光被分为二段的水晶
看到融熔的岩浆流淌时波和光没有折痕的凝固

麦子抽穗的节律撞击我
看到一行整洁的文字因获得生命而欢呼雀跃
三十年啦,一禾
分开麦地中间的路,脑髓却被轻轻地吸干
一禾,三十年啦,就只是三十年啊
你的掌心长满绿色的青苔
你家乡的河畔长满黄色的芦叶
你忧伤地唱着
你忧伤地扶住他们:那些龙一样被压弯的身体
注视着阿生的眼睛,天界和石窟中的头像
我忧伤地写着美和岩石

你的肺腑由寂静织成
你的血液混合着中国两千多年的血
黑夜过去,白天来临
大地上飘满染黄的布匹
你的沉睡如同海中的鱼群正温暖地沉睡

就是这两种可能,飞行和裂变的可能
生与死的可能
中国的可能,三十年啦
两个麦子之子,勾画麦地上两座闪光的岛屿

在黑夜中走遍大地
两颗麦的种子
让生命的根系延遍中国的大江南北
如同一场大火,即逝
但从此永生

(四)
(A)卡夫卡传
盘亘的河道,喑哑的嗓音
黑魅的船壳
光洁的肉身,鹅毛在船夫的眼窝里溅闪

大诗,大的语言之诗
天地之间开出蓝色的裙裾
开出蓝色的旗
碧绿的道路,道路上长着城堡和蹄子
道路笔直地修在卡夫卡的肩上

巨大的言语,藏在他那藏青色的礼服上
恐惧的光线上
他在通向渺小世界的楼梯上站着
他像一扇洞口
他被称为桥、梦和白色大师
他把父亲和另一个父亲分开

他把船夫和河流分开
他让自己的声音去接近那具狰狞的肉体
去缠绕掠过草坡的鹅毛
一条道路被一束光封锁,交织
并永远笼于这束光的照耀之下
在南奥地利南方的一个小村庄
他在通向渺小世界的楼梯上坚强地站着

港口,独眼匠人,下沉,安全入口

他包围它们
他像芦花自由飞翔于透明的空气之间
他像一条鳗鱼,从四月游往八月
他在夜晚制造通往地心的大道
他因热爱儿童,而世代得到宽免

(B)诗谒
我相信每个夜晚诗都是如此地安静
如此地轻
如一位赤足女子踩着细浪涉波而立

坐在尘埃之上
稀薄的光线打亮我们的脸
坐在灯笼上,俯在梦上
见储神衣衫不整,套着马车飘过丘陵和山谷

诗把我的房屋刷得很白
把我爱人的头发梳得黑亮
诗让我的梦成为大河的梦

三十年啦,俯冲了三十年
开花了三十年,儿女们个个健康
儿女们个个端着葡萄酒杯,天南海北清脆响亮

让她像树一样的在我们胸口上长着
让她成为夜晚的花园,射进草稞的月光
让她成为源泉踞于山头

诗歌,我们称你为神秘的五粮液,三十年了
或称你为神秘的皮鞭
或固体兄弟

倾听了三十年
我们是有福的

第三篇
五姐妹

(一)
像葵花一样的五姐妹
像珍珠、贝壳
像棕叶,杨柳青青的五姐妹哟
你们的衣袖和长长的发迎风飘舞
你们的芳香聚集在我冬天的窗台前

我可爱的五姐妹
我芳香四溢的五姐妹
你们都各自住在我命名的城头
你们都各自喝着我命名的河水
每个冬天我都拍响你们的名字
唤醒你们的影子
我美丽的五姐妹哟
皎皎月色,我独居荒野
啜饮寒风
我心牵百条大船,五只鸟儿
朴素的五姐妹
如同冬天贞洁,整齐的五姐妹哟
你们舞于月光的柳林
你们唱于灼灼的星宇
我安贫诗歌和爱情

每年的一月,我越过你们眼里闪烁着磷光的河面
食盐和露水的五姐妹
热爱儿女和爱情的五姐妹
你们已成为五朵蓝色的罗兰花
五束光线
我的五种方向和可能
安睡摇响在我心中
我的五个姐妹哟,已陷入梦中的五个姐妹哟
因而我热爱人类

(二)
我立在北固山脚下
如今空茫如宇,一团烟云,一泻光波如萍
我摸着凹陷的笛孔,黑瓷的里纹
我摸着她们的脉搏,温度,留在黄昏背后的城景
头顶青山如黛,疏影魖魖
我摸进深谷,摸进山里的大山

渐次的灯火照亮我行走的大路
多像我五姐妹的五双眼睛啊
多像五对闪光的纽扣,钻石和釉的再生
我遥望我的晚年
我遥望远在湖滨之乡
那五张飘着漆香的红木妆台,五对耳环和睡衣

打上尘世的印
落满尘世的尘埃和泪花
追问过自己:你幸福吗?
那些打上尘世的罪也蒙上尘世的恩泽
戴上尘世的蓝色小帽
我常常穿着宽松的衣服徒步来到山顶
我像山头一样孤独
我像山脚下的小道睁大着延伸的眼睛
五姐妹啊
天上七颗星斗排成多优美的曲线
我地上的五姐妹就排成多优美的曲线

(三)
我和五姐妹同时出生
同时守着三十年的光阴,鳞次栉比的光阴
守着难产三十年的母亲
一滩鲜红的血喷到我的胸口上
形成斑斓的花纹
我出生的时候就闻到了母亲和五姐妹的血香

五姐妹来的时候,葵花落了
整个华东平原长满茂盛的青草
整个天空刮着繁茂的风
五姐妹漂亮如风,轻盈如风
五姐妹来的时候,我昏睡了五天五夜

我点亮了五盏灯,保持着像葵杆一样的姿势站着
五姐妹的脸美如白昼
五姐妹像荷花一样开着
洁白的身子挂满露水和丝带
五只瓷碗盛满麻油
五姐妹像五颗柳树,五朵波浪
于清风中摇摆

五种激越的声音就四方而来
五次幸福,诗情,升降
五次雷霆,风暴,五次大静大轻
五种可能沿着秋天的火就滚滚而去
站在颤动的地球上
我仰望无垠的长空

我和五姐妹也将同时死亡
我们同时看到六朵火焰坠落东海
六块寒铁陷入雪中
六个头扎绒布的船夫,从南边来,到北边去
六个春天
六条路上,钟声和黑夜无边

命定的归途,往返和现在
五姐妹啊
我是你们用诗歌维持的短命兄弟
用爱情维持光洁度的锋刃
用敲击维持振动的鼓面
五姐妹啊,我离你们多远 闪电也将劈我多深

第四篇
水之域

(一)引子
多少世纪之前,神奕抱膝坐岸
引水种麦
引水锄花
祖先分坐在水的两岸,终日裸身观水
水照见他们黑油的皮肤和青细的头发
在水中,他们看见埃及王宫里闪亮的夜明珠
看到陶,看到整个天空飞满乌鸦
高山上落满枯枝和大雪
祖先铸造钟鼎、青铜、弓箭、马鞍
温热的水就围坐在他们中间
载歌载舞的女人就围坐在他们中间
日升而出,日落而归
神奕啊,有水流过的村庄终年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

(二)续引
闪着轻细的微光,又被水轻轻地吸收
人们的膝盖因而打满露水
绿色的芭蕉叶围住他们的腰眼,祭典神灵
我看到一场大水的后面
船更接近天空,马匹比天空遥远
隔岸观水
隔岸观苍茫的埃及、罗马
鹰落在岩石上,豹子和虎围着城楼嘶叫
窗户里的火光一隐一现

(三)诗人出现
最早的诗人出现了,在罗马街头流浪
一头长发垂至肩膀
身着古老麻衣,目光炯炯,四肢纤细 
跟水对映
他最早跟水互为一面镜子
以水濯足,以水里的钻石照脸
他只歌唱爱情和浣衣的女子
和他醒来时就已经死去的事物
他第一个开始记述:公元前363年
烟尘滚滚,手执弓箭头裹钢盔的骑士倒在血泊里
他歌唱头披斗篷的斗牛士和剑客
死比长剑的结局更为柔软,他们一生唯一的结局
他歌唱古堡上空猎猎的牙旗,碧绿的旗杆
他歌唱自由的人民
从早晨到黄昏,到月亮皎皎枝头灿烂的深夜
他孤独地吟唱,持续的病魔已经缠身
罗马在哪里,它在崩塌
他已是年逾古稀,银丝根根
他更能看得清那越长越多的丑陋的脸
他更多的在回忆水
回忆水里的苔藓、游鱼、浮萍
回忆大水淹没陆地的幽幽岁月

(四)一段空白
站在镇江的中央
长江之水湍湍不息,阳光普照
像娇弱的新娘,它是前世水的一个女儿
额头闪耀着贝壳的光泽
刘备曾打马经过河边
夜晚波光粼粼,天空星光灼灼

如今水疫四起,我打诗绕过
我捡拾水跟水之间的呼啸
人们之间的紧密联系骤然松开
这安置灵魂的神,咒语
在奔走呼号的人们背后黯然转身
片片凋零的花瓣 像羽毛一样缀满镇江的天空

(五)水疫
诗人死了,眼睛里含着两颗透明的水
诗人死后不止一次地梦到:大水淹没山谷
大水冲走村庄
大水像观音土吃下人们乌紫的嘴唇
大水的泡沫里浮现出人们乌紫的骨头
日出东头,百鸟寒栖
让我后来真的看清了:我是多么的衰弱
3月8日,我还沉溺于一位叫做梅山的女子
沉溺于时间的对垒,把翅膀高高地放在古城堡的上空
水与我无关,或与我相反
在这场水疫的大镜里:我握着牌蛰居镇江
我绕过他和我自己
诗人继续写道:这是我的季节
我能死去,但是我不能
那场大水已经遥远,它冲走了
大禹四个可爱的女儿,再溯之以前
它冲走了天国、树木、羊群
人民饥饿地跪在诺亚方舟曾经搁浅的地方
朝拜香火,朝拜北方
后来人们大声诵读古兰经
后来人们建立了庙宇、教堂
后来有了耶路撒冷和以色列
有了神秘的东方

女儿就要毕业了
我教她用水冲洗水果冲洗她小小的红手帕
我教我用水冲洗卵形的思想
我因热爱整个人类而热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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