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诗歌

之一

从你身上我闻到了虚无的味道
我愈是靠近你
这味道就愈浓，浓得
延展了体积，充实了密度
浓得密不透风，使我窒息
浓到了黑里面
浓得刮起了局部的风暴
直吹打在我脸上

当我吻你时
那味道浓得甚至把我噎死
浓得使石头绝望
浓得时间起了褶皱
浓到了星星古老的光芒里
浓得碾碎了我头脑中
空洞的概念
浓得词语爆裂
浓得呛醒了死者

我闻到了虚无的味道
我愈是靠近你
这味道就愈浓，浓得
使我眩晕
浓得浸透了我的灵魂
浓得使存在肿胀
浓到了宇宙的空旷里
从你肚脐里逸出
愈来愈浓


之二

我还没做出决定
夜深了
窗外的天空群星闪烁
我躺在床上，被窝
收集着我的体温
我刚从梦中醒来
我还没做出决定
黑夜浸透了整个世界
我睡意全无
我坐起来
走下床，打开台灯
灯光把我的身影
投射在墙上
杯中的白开水早已凉了
书桌上摊开着兰波的诗集：
我死于疲惫
我脑子里空空如也
我拿起笔感到手指发僵
在散乱的纸片上写出一个
痛苦的开头：
我还没做出决定
我站起来
感到如释重负
我拖着墙上的幽灵
在屋里来回走动
脑海里敲打着一首
沉闷的序曲
我还没做出决定
我打开门走出去
夜色凝重
我的额头冰凉
外面的天空群星闪烁

之三

这一刻，我坐在这儿
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自己
我伸出手摸了摸耳朵
摸到了耳朵
摸了摸鼻子
摸到了鼻子
同样摸了摸下巴
摸到了下巴
我眨了眨眼睛
眼皮在跳动
吐出一口气
我闻到了我的口臭味
咽下唾沫
喉结上下移动
我伸直胳膊
手插进了空旷的空间
跺了跺脚
地板在颤动
我仰起头
墙上的壁画映入了眼帘
我站起来
所有重量落在我的脚后跟里
我坐下来
我的屁股在落
躺下
重心移到了我的肚脐
我向左走
身体向左移动
向右走
身体向右移动
我的呼吸均匀
手表的指针有规律地转动着
我扇自己一个耳光
我的脸印在了我的掌心里
对着我笑
我闭上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就连这黑暗我也无法逃避
此刻，我坐在这里
没完没了
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自己

之四

假如那永恒的咒语
以我的诗的名义
以我的诗中每个词的名义
宣布了我的死亡
我将死去
在我的诗里躺下
枕着最后一缕呼吸
吞下所有的修辞
我注视着自己的肚脐
再一次变瞎
再一次感觉到我的存在
逸出了我的躯壳
丢失了所有重量
我的灵魂
将在我的诗的
每块骨头里抽芽
不用某位大神
指着我的枯骨念起咒语
哦爱人，你虽年幼
也不用你的眼泪
不用复制拉撒路的奇迹
在我的诗里
我将复活
如同我的出生
如同我的死去

之五

心的器皿里
唢呐吹碎了玻璃
光线变得刺耳
乱糟糟
锣闷在灵魂的鼓里
用嘶鸣鞭打自己

心的器皿里
锣在昏睡
我躺下
铺开全部的重量
星星燃烧了我的眼睛
在我眉心里闪烁

心的器皿里
黄金大量堆积
囿于中心
锣在旋转
锣在吞噬自己
心的器皿里
锣在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