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武

作者: 2019年04月28日21:55 浏览:192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在临武                    
 
/扶颂
 
在临武,我就在临武。梅雨之前我就
来到了临武。每个夜晚,我的左边是此起彼伏的
辽阔的蛙声,你一直把它当成大地春夜沉睡的鼾声
有如星空回荡,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武水河
弯弯的流过我的掌心,河面上飘荡着你反复
提起的斜雨和南风。我不得不把它们从河心
移到眼帘,得以看见雨伞之下你潦草的身影
一介书生的姿势,眉宇间升起一缕轻烟,掠过你的
前额,拂过柳树街的瓦棱,过了武水桥,穿过解放
中路,折往东云路,飘向城外静穆的山峦和沉默的
村庄。那里有你一直确认的以前和后来,草木青翠
 
我踏着夕阳去了舜峰寨,还去了韩张公园
在文昌北路提着三月的苦笋、四月的枇杷、五月的
梅子,怀抱着你给过的忧伤和词语,试着穿过你内
心的雨巷,来到你斜靠过的那棵榆树。一群喜鹊拍
着雨水打湿的翅膀,离开了枝头,往河西方向飞去
它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你昨夜梦里用手心温暖过
的地方。那里黄花盛开,蝴蝶和蜜蜂翩翩起舞
我还在河街吊角楼下找到了你叹息过的石头和
那个深深的旋涡:你曾为一个人的远行,在那一处
水下取走一捧清凉的河沙,当时一朵浪花打湿了
你的额头和双眼。我来到河滨公园有虞舜帝抚琴的
雕像前,你在我之前领走了最庄严的一串音符,在《南
风操》五弦琴声的回荡里,你翻阅了古典的深春
走了很远的路途,并从稼穑深处返回,把五月的大
艾和六月的菖莆,斜插在立夏之后的月光里
 
在县左街没有看到你说起过的那位朋友
只看见他的老父亲和兄长在拂晓之前做好了
一大片鲜嫩的豆腐,春雪一样洁白。我向他们
问起你的近况,他们翻遍了整个春天的记忆
告诉我:多年了,你种植的木香花开得越来越低
映山红花开的声音铺满你遥望远方的目光
要到大寒你才有可能手持梅花,推开春天的门户
更多的时候我在舜峰广场看熙熙攘攘的人影
你在其中的可能性有多少?恨你的人,站在夕阳
之下,沉默无语。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他们都披着月光,在广场上轻轻地散步
 
在临武,我是在临武。这座你的宿命之城
从梅雨结束到现在,我一直没有拨打你的电话
但是,我差不多翻遍了你的万水千山
包括你背诵日出和日落的长河之水。我估计
你在水里差不多沉落了一生的尘埃和浮云
波澜轻泛的夜晚,你在泪光闪烁里敞开心门
收到水意氤氲的消息,粼粼波纹在月光下传递过来
的消息:有青山和彩霞的絮语,也有梦里的长烟
轻绕持词行走的逝者。更深远的日子,你把它们养
育在西山:茂盛、青翠、长久,任何利器都无法
将它们伐倒、拆散和运走,你从西山带回城里的
是方言里的故乡,叶脉上走散的亲人,翠色里稀释
的忧伤。在东边远远守望西山的山脉,是桃竹山
和东山,太阳升起和白云生长的地方,海拔很高
密度很大,许多贵重的金属在许多人的生活里发光
你说,你愿意看山梁上二月的春雪,利刃一样闪着
寒光,照亮一个词语在你心中多年的期待。其实
山梁上二月的春雪,也预言了我这一次在临武
默默地等待,又轻轻地离开

   写于2007年3月,2008年5月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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