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诗七首)

作者: 2019年05月24日18:28 浏览:1226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呢喃


为什么没劲了呢
第一代的锐气呢
城中村的野性呢
窗前花舌呢喃
我们满脸痘印为谁
一身静电为谁
你租住的屋子和我一样昏暗
这是巧合?我们是黄昏的深夜
是咽进窗户的苦闷
是嘴巴赊欠的哈欠
我想重返女性
我寻找你的她的指点
我想重返一颗烂苹果缤纷的神秘。


2019年4月



猛觉


呵,我这为你而运转的机器
我为你而两室一厅的子宫
你的混凝土之嘴向我耳语
像净身仪式
我在银行占卜,那点币机中翻滚的红烟
向我发射复沓的神启和秘密
在市民之家的敞亮大厅
我被分发,被叫号
窗口扭动上帝的眼球审判我——
呵,天堂平地起,一次次耸立
十五楼确实能不食人间烟火了
我这个异教徒,此刻皈依了
你看我重洗钱袋的肠胃
你看我办新卡、摁手印
你看我失真失幻、似明似灭
你看,每月的这一天,我贴身钱袋
为你而灵光一闪,似天意,
似你的抒情小我,似我发自印记
似地母再次抽身。


2019年4月



为身体,为沉寂


是跻身每一帧空洞去透气,还是独立于
春天的两岸去进行命运的散点透视?
脖颈错位的痛芽摇摆卫河柳的新姿,
醒来的乱语胜于梦中的规训。
我都配不上。经受困窘游击的心,
地道般陷落。白天长似白眼,
我咒骂我自己。两室一厅即是针对家庭的
一对一的成人学校,在钱包里接受教育,
纸币上的山水,是金山银水?
还有一室一厅,购买一个空给它。
狂蜂浪蝶,桃柳垂顾,刺耳不刺激,
我在头枯眼瘪中榨汁变奏。
 


少时


1
在田埂,我和妹妹徒手挖坑
模仿茅坑,我们希望憋出更深的便意
希望自身的忍不住往更深处突破
直到指甲长满肉刺,在水盆簇新。
2
我见过桐花圈套公鸡
这半空的美丽套餐
——大队最文青的动物
浓墨重彩在花间练轻功。
3
扶着天线,我们轮流看《西游记》
风雨灌溉绿霉,我们在成吨的雪花前
等待四个形象显影在一个破烂里
在我们的心灵奇观里。


2019年4月7日



晨起看雪


雪还在浮动,天色不会更亮了
远处和高处没被踩到的积雪,层射出白色的晶光
车窗、垃圾箱和石凳上覆满厚厚的雪粒
我忍不住拂擦,雪磁附着,没有看上去那样轻软
从幽深的天空飘坠,隐入深暗、寂静的地壤
固态的雪花暂时停留,我懊憾着我不能
一直走荡街上,领会它全部的神秘
洁白的雪线断续垂落,舒缓又浓密
栾树斜出的枝条滚上立体、醒目的边
在绿挺的松针间,雪堆出小而厚的房子
薄薄的竹叶凸覆轻盈的雪
雪落在我头顶,和喜爱的植物同样负雪
它们的晶莹与喜悦涌出枝条伸向我
尾气和车轮的喧嚣融蚀着雪
在十字路口,我走得快了
那个地方我不止一次去过
街市和小区围着它,一片湖水和湖边林地
穿过这个小区(这里也堆满了雪),我就能望见
雪和静谧交叠覆盖着它,留下起伏的白丘
和连绵的白意,甚至连湖面也看不见了。



卫河边的钓鱼人


我想走下桥,和出现在河岸的人说话,
可至今我没有克服羞涩。
我在桥上时他们已经握好钓竿。
从这里,看不出他们的来路和去处,
河岸也没有留下几行模糊的足迹。
新发的河草在他们的目光中,绿一下午。
下课的学生从桥上经过,
带来一大团颜色和声音。移动的手推车
不时散发煎饼果子和烤金针菇的气味。
他们在桥下,风将生活的气息吹送过去。
这里维持了郊区残存的特征,
往东,是延伸出去、供人劳作的农田。
有一瞬间,我想辨认他们的年龄和
诱人的中年心境,却想起
电脑上没备完的课和未计划的空白。
我停留的这座桥,
此刻,秋千般荡回原处。


2018年11月28日,河师大



卫河


我们沿着它,
生活中可靠之物的一种,
在东岸往前走。
不时地,有桥隔断它,
它们频繁地弯着,
临时连接其他事物。
 
芦苇分散在河道的五处,
它们还不连贯。
在同一片滩涂,芦苇也有近有远,
我们的思路不时转移。
 
我曾在建设桥往下看。
蓝船载着三个工人,
进入它的河心,绳子和钩锁探入,
清理滞涩和淤堵。
 
此刻,这条环形的路,
也让我们从河岸走近河心。
一只尖嘴鸭探出水面,喙在吐着。
我们骚动,仿佛它游动的是我们的心。
 
我们走上桥,街道时刻的变化,
我还辨认不清。我感受着新起的风
刮出嘴唇一层新皮。
 

201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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