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文
诵览《木兰诗》,每每感极而泪目,头皮至发麻,真乃神作也。
此感久已,今拨冗觅闲,灯下遂作斯言,吐之为快。序以开篇。
第一篇 动心起意
诗文因纺织声而起,“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寻声而入,自然顺畅,织机声音的反反复复,绵绵无尽,也是衬托出女子内心的焦虑,忧心,烦思难去,而后织机声嘎然而止,紧接一叹一问一答,写得一波三折,起落有致,引人入胜,行文自然流畅,简洁干练,短短的几句,把木兰打算替父从军细节的来龙去脉交代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毫无拖泥带水之感。人物形象也豁然生动鲜明起来。
(附原文:“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第二篇 从军行
而后从上篇“愿为市鞍马”自然过渡到第二段从军行,开头用排比互文手法描写木兰为从军奔忙准备的场景,把买战马这件事细化,节奏井然而明快,细致而不拖沓,将木兰的干练,从容,义不容辞刻画的淋漓尽致,跃然纸面。
接着用两组“旦. . . . . . 暮. . . . . . ”排比对偶句,着重写行军征途的细节,即写出了行军的疾速,马不停蹄,还有行军的征途遥远及艰难困苦。时间空间的转换,把行军的场景一下铺展开来。不禁让我联想到一些行军途中的画面,象那“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的壮景,象那“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的寥廓,还有那“雄关漫道,西风烈烈,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悲壮凄绝. . . . . . 栩栩如生,动人心魄。
本段通过不变的句式表象,反而凸现出变化的内在,同样两段“不闻爷娘唤女声,只闻. . . . . . ”, 思念与哀伤的层次是递进加深的,家园渐行渐远,乡愁步步更生,虚实相生,真切感人。即便如此,家情在国怀面前只能放低,两个“旦辞”,更写出了义无反顾,责无旁贷的不屈精神。
本段形式和内在结合的浑然天成,真是完美,击赏一下。接着瞎掰下一段了。
(附原文:“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jiān),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jiàn)。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第三篇 驰骋沙场
因为上篇行军已然写到了“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战斗自然也就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于是第三段战争场面轰然展开。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战争写得可谓波澜壮阔,气势恢宏。“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想而知,战争何其旷日持久,又是何等的惨烈凄绝。
大音希声, 大象无形,短短六句,却把战争写得是风起云涌,风卷残云,云卷云舒一般,可谓收放自如,这笔力真是深厚遒劲,妙哉!壮哉!
想起苏轼的赤壁之战场面的描写:“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还有辛弃疾描写南朝宋武帝刘裕讨伐外族胡虏的战争场面:“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皆是信手拈来,举重若轻,看得人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仿佛身临其境,真是过瘾,真是痛快!
( 附原文:“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第四篇 论功行赏
战争的硝烟终于散去了,接下来自然就到论功行赏,但高官厚禄于木兰却如浮云, 什么“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辛弃疾语),什么“白发为功名,旧山松竹老”(岳飞语),什么“功名半纸,风雪千山”(张可久语),小女子单纯着呢,俺才没那些酸酸的想法,也没受过“功成而弗居,夫惟不居,是以不去”(老子道德经)的尊教。唯一的要求只是“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这里,一个“驰”字写出归乡之心切,更有一“儿”字,写得真正是情真意切,其中饱含多少热泪,多少心酸,多少思念,多少困苦. . . . . 杂陈五味,仅从一字之口,情感势如井喷,泉涌湓溢,令人动容。如果把它换作“我”或“木兰”等,便觉索然寡味了,此一“儿”字,吾断然视之为本作“诗眼”,可乎?
还有那“故乡”,不知在心底念叨了几千几万遍啊,那些日思夜盼,魂牵梦绕,一朝终得相见,此刻陡然呼之即出,毫无掩饰,是由衷发至内心深处的最真切的呼喊。其情之真,其情之切,怎能不为之动容,怎能不为之泪盈满眶?
(附原文:“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第五篇 荣归故里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那是可以为窃夺一句诗杀害外甥还有卖友求荣宋之问的哆哆嗦嗦,躲躲闪闪。
“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 . . . . . ”, 这是陶渊明归乡之情切,倒与小女子相仿。
这些都是我拿来胡诌的,看看《木兰诗》是如何写亲人阔别重逢的。
嘻嘻,看啊,我爹娘大老远来接我了,我姐打扮漂漂亮亮的在等我了,还有我那虎里虎气曾经的小屁孩弟弟,都长大了,都能跑去杀猪,给姐我准备美食大餐了,这场面写得多欢快,多生动,每个人物的情态多鲜活,多逼真啊,那笑声,那泪滴,那举手投足,读来顿觉浓浓的乡音亲情扑面而来。亲情经历过生离死别,如今久别重逢,怎不令人动容,喜极而泣。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贴)花黄。”写的多亲切细腻啊,还是旧时模样,恍如昨天,一切都在。仿佛时空穿越,我又恢复了小女子的女儿身。
“出门看火(伙)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此处一“惊”字,突显战争前后的比较落差之大,对比中人物形象越发饱满生动感人,这个包袱抖得巧,抖得妙,抖得看客哈哈笑,抖得看客泪珠掉。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诗以反问句回答结尾,口吻轻松俏皮,俨然一巧丽羞涩调皮的女子形象,逗得你是哑然失笑,狠拍脑门,幡然如悟,却又似要反问“怎么可能?”,颇多玩味也. . . . . .
(附原文:“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jiāng);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贴)花黄。出门看火(伙)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bàng)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第六篇 收尾篇
到结尾了,总结下下吧。该诗不仅仅凸现了一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形象,更饱含着血脉相连的家情,挥洒着激情澎湃的国怀。
纵览全文,字字不着声色,却句句情真意切,动心牵肠 ,多一字蛇足,少一字又如断玑碎璧,读来不禁让人血脉喷张,笑中带泪,泪中又带笑。
哭哭笑笑,感言至此。慨然收笔,余味无尽。不愧为乐府双璧之一,真乃神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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