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幸品读到诗人远岸的诗歌,被诗人细腻的语言、充沛的情感所吸引,其诗作带给我无限可能的想象空间和审美情趣。耐不住好奇翻出先生的其他诗作细细品读,不禁对诗人及诗人的故乡产生浓厚的兴趣。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溶海色本澄清”、“丹荔破玉肤,黄柑溢芳津”——宋代著名诗人苏轼900多年前被贬海南,在海南岛上留下了诗歌的种子。这里的阳光涌动着热烈和明亮,涌动着藏不住的文学气息。海南的诗歌也如野草一般,长势丰美,姿态万千。
海南诗人一直在寂寞中写作,海岛隔断了他们与中原文化交流的密度,但并没有隔断他们对诗歌的热爱。远岸曾在访谈中提到:“海南孤悬海外,海南学子更深更浓地想念着远方”。热带海岛注定是不会平静的,以心为船,以诗为帆,就这样,在1986年12月的某个夜晚,海南师范学院十六位爱诗的同学相聚一堂,宣告了“红帆大学生诗社”的成立,从此开启了一段不平凡的诗歌之旅!
《红色的帆》即是诗人寄语其一手创建的红帆诗社而精心创作的一首现代诗歌。诗以红帆比喻诗社,以麦地和大海隐喻为诗歌,把红帆诗社的诗人们比喻成水手。该诗精练节制,精于心而简于形,精妙的布局,煞费苦心,以简单通晓的手法让人知其然,而又难以知其所以然,仿佛枝头露珠,盈盈欲滴,晓而不破,耐人寻味的语句让人只想反复品读,读后总觉意味深长。
“虽然空气已被阉割/虽然诡异的雨下个不停/虽然名声狼藉的幽灵/依然埋伏在城墙拐角”,但大海已向自己吹响了“孤傲的口哨/巨大的胸腔/每天被夕阳撕裂/满满一杯红酒/波涛汹涌”。廖廖数语,形神兼具,直指诗歌的精神内核。正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红帆不仅仅是普通的物,之于远岸,红帆是诗人情感的载体,它承载着诗人远航的梦,它是诗人的眼睛,承载着梦想、愿景和期盼。哪怕波涛汹涌,逐浪排空,这一叶红帆总在途中,总在奔向自己选择的远方。“打开自己吧/把自己/打开成一面火焰之帆”,“沿着白昼和黑夜的交界/沿着大海的曲线/召引梦幻”(1983年《红帆》)。有诗歌,有梦想,我们是幸福的,红帆人是幸福的,热爱诗歌的人们是幸福的!
细细品读远岸的诗歌,发现先生酷爱红酒。正如诗人所言“长大后我选择了红酒,生活因红酒而美妙,生命因分享而精彩。”这也使他的诗歌散发出红酒的醇香,为诗歌增添一份别样的情味,让他的诗如红酒一般耐人品味。“橡木塞传递着岁月的密纹/把你柠檬般的婉约/从风的惊叫声中/散发开来/古典唱片一样/表情丰满//你微微颤动/葡萄汁与羞涩的空气/微微颤动/比任何跳动/或者摇动/或者晃动/更有动感/更像你胸口蕴酿着的/美妙的波浪”(节选《与红酒相关》)。这首诗读来婉约中带着清新,又不乏自然、内敛之美,仿佛一位少女向你缓缓走来,笑靥如花,楚楚动人,让人毫无抵抗力。我以为,诗人在这首诗中所要展现的,不仅在情感的宣泄,更在思想的升华。正如诗人在诗作中写到:“一些优雅的诗句开始飘香/很温暖的样子/安静地/卧在某处”。“等待/硕大的水晶酒杯/比月亮更圆/比影子更明亮/在夜里升起。”这一切都让人只想静静品味这其中的美好。
远岸先生的诗歌就是站在他自己独特的情感维度上书写着当下这个世界的一种精神高度。其在《红酒想念》中也有这样的表达:“她会一直向我走来吗”“暗红色的汁液/亿万次纠结于她的身子/渴望侵犯/永不停止”“和众神一样神奇”(《红酒念想》选段),读着这样的诗句,我只想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寻味......
当下,很多诗人认为:“诗的深度和高度是建立在诗人心灵与现实的分裂上,建立在痛苦、诡异之中”。我想这是脱离实际的,带着偏见的,正如诗人远岸在访谈中曾提到:“我也认为“忧伤”是好诗的底色,但忧伤不是痛苦,更不是沉沦,而是对痛苦的穿越,是对黑暗的反抗,是对世界对生命最赤诚的热爱。”诗人洞察现实,目的决不是为了让生命更痛苦、让世界更黑暗,而是需要解码,需要诗性的光亮,照亮前行的路,像红色的帆,指引远方,这才是生命最终的意义和诗人独有的魅力。这繁芜的世界是现实的、残酷的,但同时我们应相信生命中的美好,生命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那些让人向往的诗和远方,也许诗歌与诗人就是这样美好的存在。诗歌给我们以欢笑,诗歌让我们感受悲伤,诗歌给我们以灵感,诗歌赐给我们坚持到底、风雨无阻的力量!
所以,就像远岸先生憧憬的那样,我们应该把日子过成诗,让诗歌温暖自己并温暖更多热爱诗歌的人们。现代人常说生活要有仪式感,诗歌也正是这样一种有仪式感的存在。是的,必须把日子过成诗,即使在漆黑的夜里,岸在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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