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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们,正伴随着冬天一同老去(组诗)

作者: 2019年11月20日14:55 浏览:194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亲人们,正伴随着冬天一同老去(组诗)
作者/镜子

母亲,或者母亲的母亲

她躲在被窝里哭
仿佛除了棉絮
没有更好的事物
包扎泪水

她躲在被窝里哭
泪水穿过棉被
回到故乡
回到田野
停在一枚来年的棉桃里
她期待
能再次被妈妈的手,轻轻
剥开


父亲,在除夕

大地澄明
万物复苏
夜晚如此美好
而一些至亲的人
走进墙上
不肯下来
不肯回敬他一杯

女儿离婚了
追着一枚硬币
一同掉进窨井
最小的儿子离婚了
丢得一屋的烟蒂
留有他深深的牙印

过了今夜
无论美好
无论辛酸
在尘世
都集体长了一岁


父亲,在开封

也许,这里的风声更紧
让第一次来开封的父亲感受凉意
感受高远
他经营过小店铺,做过小职员
他一生谨小慎微
在偌大的开封府
他感受到闳大,甚至多年的
苦闷,在这里被升堂
被刑满释放,并且一下子
构建起新的沧桑与宽容

微小惯了,他有点接受不了
这么多为他一个人而开的菊花
这目不暇接的欢欣
勾起自己多年来
目不暇接的辛酸
生活,就是一把老泪
落在心里和
落在这一瓣菊花上
是如此不同,如此地
让一个人在美好中
在痛苦中
一样地
不愿自拔



我,将面对故宫

他的笏板上写着:
一个孩子
将带着她的天真
去面见这个伟大的时代

他的奏折里藏着一位母亲
对一条河流寄予的厚望以及泪水
和泪水上游不可触动的部分

故宫的夜
一言不发
甚至
把风尘仆仆的他
心头的那盏灯
吹灭


五奶奶的豁牙

是我正在写的的一篇小说,主人公坐在
堂心,瘪着腮帮,胡乱地吃着什么
一把拉住过路的乡邻,泪眼模糊地说着她的牵挂
腊月的寒风,把她的故事吹得离题万里
我在结尾这样写道
乌鸦,总是在
飞回故乡的路上老去
死掉


三爷,菜农日记

至今我还记得
他上船时的一个趔趄
让担子里的蔬菜散落一地
他艰难地蹲下身来
把这些墩实的家伙
整齐地摆放好
像团结的亲兄弟
像他散落民间的
亲生骨肉
暖暖地挤在一起

浪花上了甲板
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割过来
我知道,在故乡,还有许多
谦卑的土房等着他们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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