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玻璃的人

擦玻璃的人，在八层楼
我看不清
虽然我在玻璃的另一面
虽然我们的距离就是一米阳光
 
窗外，鸟儿在枝头上朗诵阳光
我没有像样的阳光
 
擦玻璃的人，哼着简单的小曲儿
似乎告诉我，简单是生活的法宝
 
现在简单正战胜着危险
擦玻璃的人，把自己擦得越来越明亮
 
她，解放了阳光！
把自己和阳光都放了进来
 
这阳光是最美的，我说
我要和这群鸟高声朗诵



    民工 

他是一座公园的理发匠
水腊树墙，必须步调一致
而冬青必须是球体
他从不剪裁一棵水曲柳
认为它可以旁逸斜出

做完这些事后，他蹲在甬道上
开始吸烟
他抽出一根
在烟盒上顿了两下
他要求这些劣质的烟丝
必须在同一起跑线上
他把一截光阴，吸进了肺叶
这是最解乏的良药

当偶然发现我盯着他的时候
他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羞涩
眼光单纯得
像青草



    痕迹

妻说，今天洗衣服用手洗
我明白妻的意思
不想用洗衣机
 
妻边洗边哼着小曲
好像不是为了减轻疲劳
而是要将洗的过程放慢

我听到了那双手与衣服
隔水交谈的
亲昵
 
这么多年，我和妻
一起走过林间
走过草地
每一件衣服
留着旧蟋蟀和老月亮的痕迹
 
那慢下来的过程，原本是
将这些痕迹拾起



    一根针钝了

一根针牵着时光的细线
总是亮在生活的一些细节处

缝缝补补中，有贴心的
温暖

日复一日
一根针钝了
夕阳，正穿过针眼儿

戴着老花镜的母亲
时而用发丝磨一下
正钉紧时光的
钮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