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挂，并非是只在南市玉清池泡澡的舒坦事
还有悲愤。裸搜，法租界华工下班时
必不可少的程序
仿佛他们会私自夹带一片枫叶被蚕食的部分
再重新一点点偷偷拼贴出来

鹰钩鼻，是法国工厂从人堆里选中爷爷的唯一原因
肩上的纸币装了两麻袋
通货膨胀，压不塌每月回家一次经过的万国桥
汗水、泪水勾兑海河的咸涩
每一圈波纹都是一只眼睛，怒视天空
滚滚东流，却无法带走淤积在河床的穷苦
而洋井胡同总会因爷爷迈进家门那刻，肉香四溢
左邻右舍也都会分到一小碗

那时父亲只有几岁，这只用来分肉的碗
也正是爷爷还未返家，日子实在撑不下去
他和奶奶在意租界讨饭的家什
爷爷早已不在，碗底书写六字楷书“大清咸丰年制”的
青花瓷历久蒙灰，像是在有意遮住一些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