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刀怎么会背负上
岁月催人老的罪名
应该是猪的终结者

进入腊月，大寒小寒来到年
记得爷爷家门前的空闲地
总是会异常的热闹，三块大石头
支起一口八刃大锅
劈柴噼里啪啦发出的怒火
狠狠地攻击着锅底
锅内的水开始闻火而动

不远处，大伯、三叔和五叔
正在和一头喂了三年的大肥猪
做着生死的搏斗
嗷嗷嚎叫的肥猪在地上四蹄乱蹬
张着血盆大口试图撕咬
压在身上的手和腿

大伯、三叔和五叔的头和手上
青筋暴跳，脸憋的发紫
在阵阵的嚎叫声中
肥猪终于被请上了门板
大伯卷了卷衣袖，举起七寸长的尖刀
寒光一闪，刺进了猪的脖颈
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

不一会，木盆干瘪的肚子就滚圆了
噗噗的声响从脖颈的缝隙里吐出
一串串带血的语言，在木盆里游荡
我突然感觉好可怜，心生怜悯
我试图去抚摸猪的身体
肥猪突然猛烈的抽搐
吓得我急忙躲在大伯的身后
猪的眼睛慢慢地闭上，我猜测
灵魂可能刚刚被黑白无常带走

我在惊恐中没有缓过神来
大伯已拿起猪后腿吹气
肥猪在大伯鼓起的嘴里胀成了气囊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了，热情地
张开怀抱，迎接肥猪来泡澡游泳
一会仰泳，一会狗刨，一会又潜水
最终还是游上了门板

大伯手持从集市上新买的刮毛刀
在肥猪的身上游走
猪毛在刀刃走过的地方纷纷落地
一幅脱了衣服的白胖裸体横在眼前
大伯顾不上去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手中换成宰杀肥猪的尖刀
在猪的肚皮上轻轻地一划
肚内的五脏六腑暴露在阳光下
我和铁蛋、虎子讨论着
这是肠子，那是屎包，还有肺、肝
讨论的正欢，被大伯吆喝了一声
别把衣服弄脏了，闪的远点

剁刀和尖刀，在猪的身上大展拳脚
猪头、猪蹄、猪尾巴、猪后座
还有我们讨论的五脏六腑
在门板上一一列队，等待长辈们来检阅
过年了，团圆的饭桌上你将成为主角

如今，回到爷爷的老家
老屋已成为记忆，低矮的草房变成了砖瓦房
那片杀猪的空闲地，修筑了文化健身广场
泥泞的街巷，被村村通硬化面压在了身下
大伯、三叔和五叔，腰板又和地面接近了许多
铁蛋、虎子在村里猪肉铺闲聊
头上的黑发已遮挡不住银光，我们六目对视大笑
异口同声的说了句，我们都老了

不远处，爷爷和早走的亲人，矗立在田间
我突然想起，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
这个罪名是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