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朝桌边走来

我是笔，搅起风云

一纸莫须有，只等他

挥成弹劾奏章

我是笔，会给他铺就

一路青云直上

一路青云直上

无情地害他纠结、无助、惭愧

 

他冷汗习习

我气喘吁吁

我是长安今夜最锋利

最沉重的一支笔

刺中他泛红的双眼

扰乱一名新科进士

教他无处安放

教他落泪

教他无奈

 

我是笔

瘦骨嶙峋

往日里写得绵邈隐曲

今夜却要将无辜的生命

置于死地

甚至包括

他那梦中玉人

 

猛地，他扔掉了我

可我还是那只笔

是长安今夜最无辜的笔

我打小便识得他

我助他佣书贩舂，养家糊口

一手秀丽工楷

一手奇词清韵

恩师才对他青眼有加

金榜才有他义山

 

说起这样的

金榜题名

我也心酸

自青莲游走，子美流离

我也始信

凌云才气

欲回天地

终难及

春风得意

 

我又回到他手中

我是长安今夜最清醒的笔

此后

夕阳也好黄昏也罢

非左非右

是沉是浮

若即若离

生在黄昏，走在寒冬

成于锦瑟

那深情厚义，清瘦的背影便是

想匡国有夙心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