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父亲，写诗的我，像一对冤家。
偶有孤独对峙时，像两座山峰。
天空就老了，掉下两朵白云，
像两张不再年轻的脸。
母亲在天上手忙脚乱：一会儿给我们做饭，
一会儿替我们数白发。
我们歌唱过春天，
也不忘在秋天收割用田野和庄稼酿酒。
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习惯：偶尔各去山坡上看一些小野花。
父亲在酒桌上认识一些人：十里八乡的；
我对这个世界全然陌生：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兔，
在诗歌里除了山水我也不认识自己，
只在同桌吃饭偶尔给父亲夹菜时，
他羞涩的笑像一个孩子。
面对他，有时我会觉得心乱如麻。
他一双布满老茧的手，
小时候也很少抱过我：他要抱多病的母亲。
母亲有一张永远年轻的脸，但我看不见。
我从不在父亲眼前写诗。
父亲喝酒也常常浅尝辄止。
他没有更多的油盐柴米。
一样的忧和爱，一样的苦与哀。
只是我们仿佛隔着一座辽阔的海。
还有这余生，雨水打湿我们最后的年华。
今天落日黄昏后，我就不写诗了吧。
给父亲敬一杯酒，哪怕一杯清淡的茶，
再说一句山水一样的话。

鸟语

每一声鸟语都是我呼唤你的名字
树林和小溪
蜗牛和蚂蚁
村庄或者山谷，早上或者黄昏
鲜花和松柏各应夜晚的喧嚣
人有安眠，狗在叫
明天，爱的火车仍旧开动
明天，我不再坚强和固执
明天，我在自己的眼睛里写诗
明天，你不要为我哭泣
孤独是一棵不开花结果的树
只有风和鸟儿安居
今天，等到万籁俱寂
我要重新虚构美，虚构你
虚构你的高跟鞋和素衣
虚构我的红白酒和艳词
这令人心碎更让人痴迷
我对喜鹊和莲花怀有好感
我是一股幽涧里的清泉
明天，我与自己惺惺相惜
用一声鸟语和你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