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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敢打听家乡的人
有一次和二狗子闲聊时问到三叔公去哪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到地里干活了
后来我又打听阿季婆去哪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到地里干活了
我还想继续打听
二狗子撒腿就跑说也要赶紧下地干活了
多么赤诚的兄弟呀,一生热爱这片土地
回城后我妈说,你打听的那几个人半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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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就是生活,欢迎来到由成都广播电视台与《草堂》诗刊联合推出的“草堂读诗”,我是读诗人涓子。刚刚大家听到的是韦廷信的诗作《再不敢打听家乡的人》。
认识一下诗人吧:韦廷信,1990年生,福建霞浦人。诗作见《诗刊》《诗选刊》《诗潮》《诗歌月刊》《民族文学》等,入选中国作家协会2018年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韦廷信还入选了《诗刊》社第36届“青春诗会”。
关于《再不敢打听家乡的人》这首诗,韦廷信写下了一篇随笔,今天我们一起来听听这首诗背后的故事:
最近梦比较多,挂念的事情也比较多。
我的梦像是一个平行世界,遇到的大多是陌生人,熟人很少进入我的梦。若干年前,我经历过连续一周做同一个主题的梦,每天晚上有不一样的片段,令人惊讶的是每个片断是相连的,这在我的梦史里面不多见。在这个主题梦里,我每天晚上都在逃亡,逃往一个能让我放松的地方。这七天,我经历了岩洞的攀爬,铁轨的枪战,小镇的暴风雨,林间的刀光剑舞,直到我把这个梦写成一首组诗后,心情才略有平复。
近来,我那光怪陆离,荒诞不经的梦又开始了。不一样的是,这次梦里出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我老家,村里的人。这个梦很短,却记得清晰。
这个梦落在端午,那天我回到了老家西宅村。大人在家里包粽子,小孩也去凑热闹,或者在屋外玩耍,往身上互抹雄黄药酒,然后在对方眉心轻轻一点。记得小时候,我就帮二狗子点过,这次回来,见老人们都在忙,我就拉来二狗子在廊前闲聊。
我向他打听三叔公的消息,我许久未见过三叔公了,记得他抽旱烟的样子特别酷,如果你有幸看到他,主要一眼就会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后面的几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三叔公的背驼得很厉害,远远看去像是羊群里的一只羊。他们说,是因为生活的压力,也有人说,人老了都要驼背的,因为要背负的故事太多了。“嘿,你发什么愣呢?”二狗子目不转盯地看着我。“噢,那个,最里屋的三叔公今天去哪啦,我怎么没看到他呢?”二狗子结结巴巴地说:“三叔公到地里干活了。”
后来我又打听阿季婆去哪了,这是一个典型的乡村妇女,爱唠嗑,爱劳动,爱全村的人。她一有糖果就会分给村里的小孩,我就吃过很多次她给的糖果,她爱人死得早,下面又无儿女,但是她身体一直很棒,村里的女人都活得比男人长。二狗子一开始没回问题,我再三追问下,他支支吾吾地告诉我,阿季婆也下地干活了。我还想继续打听,二狗子撒腿就跑,说也要赶紧下地干活了。“多么赤诚的兄弟呀,一生热爱这片土地。”我心里默默地想,可能也只剩下我了,会对曾经热爱的这片土地产生畏惧,在城里待习惯了,感觉每次回老家空气里都夹着一阵阵鸡鸭排泄物的味道。
回城后我妈说,你打听的那几个人半年前就死了。我恍然大悟,原来二狗子这次说的到地里干活,指的是他们长眠地里,入土为安。
梦醒后,我再不敢打听村里人的消息,好像我的过问便决定了她们的生死。
涓子,成都广播电视台新闻广播文学音乐节目资深主播,文学高编,大学客座教授。编播多部广播短剧、文学专题获国家及省市大小奖,发表多篇文学作品于国家及省市级文学刊物;改编世界名著《安徒生童话》多篇由成都音像出版社有声读物系列出版。为广播电视台专题及广告短片多件配音,为央视电影频道译制片多部配音。
诗歌就是生活,“草堂读诗”,有温度、有质感。韦廷信的诗作《再不敢打听家乡的人》,以及诗歌背后的故事今天就跟大家分享到这里,感谢关注,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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