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为人民服务

只做事，不吭声。小名谷娃子的警卫员
或烧炭战士张思德，生前
最大缺点与优点，凝缩为一句话

党章之外，镌刻古朴的泰山石

我们鞠躬只为替景仰发声
穿过雕塑，题词，和课本，裂帛一般
我听见音符，不时地，绕梁誓言

这个清晨，像一次回溯
如此多头颅，整队，肃立。仿佛再次
抵达一条河流的源头，即使

除却暗示与清洗，阳光下，那句话
依然闪光。这火焰，这不止息的翻篇


轻与重

比起大钳、卡瓦、猫头，这些冷部件
落在棉服上的雪是轻的，馒头是轻的，未合眼的
数个夜晚和荒原，也是轻的

暴脾气对抗长工活，正如身体搅拌泥浆
以致于转盘下冒出号子，解散了
困迥。但，哈气的钻机是重的，世界纪录是重的

病床上，胃癌的身体是轻的，遗言也是轻的
“为母亲买点奶粉吧！”弟弟应承
扒拉王进喜工鞋。那积蓄，仿佛一生中仅存的泪水

转过头，终于，他掏空自己铁的重量
就像微风过处，事实上旗帜荡漾，相较身后
一脉隐藏的石油。轻重，各有去向


写诗指南

无非一副钻具。钻头，充盈心胸
你知道，加持宽和锐，其路漫漫——

向石油致敬之前，混迹井台、刹把、机房
辨疾疗伤，也尝试顶压，浑如一匹攒劲的骆驼

“思想歪了，所以，井钻斜了”
你得稳住心神。一边掘进，一边泥浆同进退

而精准，与狠相匹配，钻杆或笔尖冲撞杀伐
须适时交出硬骨和坚牙。有时

你会感到莫名的颤栗，像一场旷日初恋
出口幽邃。所幸，拭过铁的身体还在放光


矛盾论

一件破棉袄与乱稻草，工地上
较长论短。空出那部分，给砂砾钻缝子

多么徒劳的对抗。办公椅，劳保鞋，和小轿车
关节炎里，拼命地翻检自己
工友们背过笑：骨头砸碎，也找不到半个我字

沉默如他，大钳中抽出茧手：一茬一茬
新人走过，身后空出一口废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