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看见的河流象树一样生长
身体的四周都向外生长着枝丫
无数的手掌伸开  等待雨点的洒下
而我对河流所熟悉的部分
正是河流生长枝丫的地方  逆流而上
沿途再生的小枝常被称为溪或沟
它们发源于山的顶部  靠近云这类
水的另一种懒散生活方式
河流的身体中只容纳水和岩石这两类物质
且让一类运动  一类静止
运动的水在河流主干断裂的地方
总是急跃而下  谁也阻挡不了
这种地方常被人们称为瀑布
那里大量生长雷声  水雾和雄奇的诗歌
但这些水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平静的状态
它们有巨大的忍耐力
我从没听过船之类把它们压碎的消息
它们默默无闻地从你的身旁
从他的身旁  从所有人的身旁流过
不因白天和黑夜的更替而停息
它们是世界上最奇异的物质
十月的风使它们衰老
春天的阳光又使它们复活
它们常常深入到许多物质的内部
以柔弱改变这些物质的性格
诸如泥土  空气  以至于岩石
某些季节  河流的手掌俘获了大量的雨滴
愤怒的水便开始在河流的身体中澎涨
它们漫过堤坝或者决堤而去
就象一只勇猛的拳头被河流狠狠击出
这只拳头击垮了人群  村庄和森林
这只拳头一经击出就不再收回
这只拳头即使过去了几十年也被一些老人
和树惊心动魄地诉说
这只拳头体现了河流勇猛的那一方面
虽然河流大多数时间是沉静的
但对拳头的回忆却使许多人都怀着
莫明的恐惧  在这块巨大的土地上
河流的枝丫越来越茂密  细致
开出无数的花结出无数的“人”这类果实
这些果实在河流的枝丫间来回走动
就象树上叽叽喳喳来回跳跃的小鸟
它们在提防河流出拳的同时
撕裂河流的皮肤  吮吸河流的血液
但河流从不在乎这些
它只是在大地上象一棵枝丫茂盛的树
在天空中象一次瞬间即逝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