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城记(组诗)

作者: 2021年02月22日15:54 浏览:11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在泸州,我看到了将糯高粱和小麦
变成液体的技艺,那高贵血统的融合
经历挖糟、糟醅拌粮、糟醅上甑、蒸酒蒸粮
每一次都是重生,每一次都是潜心修炼
一滴滴酒在古老的传承中
和谐醇香,绵软柔和

在泸州,我学习了如何
把清澈而温润的事物,变成酒的海洋
如同小小的酒樽可以盛满天下所有的水
那些在酒杯里走失的人,一定在与
泥土中的瓷片聊天,说说陶瓷中朴素的粮食
酒瓮中的水浒英雄以及混浊的往事
说的是一个山河壮丽,民风醇厚
称作汾酒的国度

在泸州,只一杯,尧坝古镇就紫气充盈
只一杯,卑微的语言就获得了应有的尊严
我斟满:一杯,两杯,三杯……
它们在餐桌之上,变幻白昼和黑夜
它们在墓地四周,被双手举过头顶
像进行一场远古的祭祀
我们踉跄着回去,回到体制内回到现实里
回到依旧改不掉饮酒的生活中

《泸州老窖》

爷爷在世的时候,某年春节
家里多了两瓶“泸州老窖”特曲名酒
他说这酒是他喝过最好的白酒
有土地和酱香的味道
他说那儿的水和粮食一定很好
哪怕他从未到过四川
哪怕是泸州,他不知道这酒
是遗存的特有泥池古窖发酵而成的

新年的鞭炮声渐渐浓了起来,我知道
爷爷,他又回来了
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每次都
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
我仿佛又看到了,祖父的身体里
流着糯高粱和小麦融合的高贵的血脉
像一个重获使命的少年

后来,哪怕故乡失去了水分
爷爷干瘪的脸庞却还是红润饱满
就像发酵散发酒香的种子
后来,他常伴后山上那块种高粱的荒地
仿佛为他嗜酒的一生
得到了释怀

《瓶中往事》

那年,祖父晃荡着酒杯
杯中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洒下一地的辛辣,疼痛
他并排坐下,每次都会有长长的烟灰
悬在指尖

那液体之火漫过骨髓
能将寒意、疲乏驱逐出身体
农忙季节,翻地的人,锄草的人
为踩平的坟头添土的人
归来都会小酌几杯

而父辈好酒,且贪杯
为此误了不少事
但他们总说,人老了
戒酒的仪式消受不起,必须领受
上苍的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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