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孤独得像风的老屋，在大山里
一站，就是一个世纪
只有屋旁的那些茅草、竹林，以及
千篇一律的藤萝
向我展示
无比的忠诚

屋前的一池碧水有时活着，有时死去
屋后的那株柏树，早已被岁月
抹去。只有那一场
大雪，还停留在记忆里
像奶奶
去世时的情景

如同一种仪式，我再次走过童年
走过奶奶的微笑和皱纹
走过奶奶的老屋
像一列
匆忙的火车

我会再来
在下一个班次


今  夜

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雨
有风，有雷鸣电闪

初秋，还露着夏天的尾巴
像我，离开了二十五年
仍露着故乡的尾巴
怎么甩
也甩不掉

一直想原谅自己。奶奶的离世
老屋的枯萎，故乡的
衰败。整个过程
我都不在

今夜，我在。今夜，有雨、有风
有雷鸣电闪......


推  开

推开一扇窗，就推开一扇清晨、一扇阳光
向阳的那一面山坡，几只鸟
用歌声，让我
接受又一次煎熬

从跨进老屋开始，我就想
推开一种煎熬。它们来自四面八方
像昨夜的雨声、风声、雷声
顺着屋檐，在心底
一直滴到天亮

今天之后，我将再一次推开故乡
像当初那一个清晨，推开母亲的泪眼
给故乡留下纤瘦的
一幅背影
                       2016、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