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机点开微信,这是一首小诗,甚至不能叫做“诗”,而是一部关于彼山彼水彼湖彼历史的诗意版的“序”而已。这首诗叫做《吉普车行驶在草原》。
我用快餐的速度狼吞虎咽着,所有的细节已经省略;在漫不经心里,我们陪着诗人辰汐,坐在越野车里行驶在草原。我很庆幸的是,他满屏的“秋意”,题目到很“贴切”。
是的,不给你情绪的线索,让你随着心思在旷野里“放牧”。在不知不觉里,我们好像看见也仿佛没有看见,就这样消遣着,用最俗的自驾游的方式“游行”着。我们甚至被一望无垠疲倦到“漫不经心”的困窘里。这是一个真实的“镜像”。也许,就在同伴的一个囫囵里,诗人早已穿越。
倘若我们细读诗歌,才发现我们被欺骗了。我们被诗人狡猾地下套、并且入局了,被诗人订制的“吉普车”带到了一个“沉重的、重置的、有过兴旺,有过衰亡”的虫洞般的镜像里。
在空旷的乃至毫无遮挡的摄影机镜头前。在近景区,我们看见,也等于没有看见,就像一般的“旅行者”。目之所及向内向外,进而推演、拉长、变形、上天、入地之后,我们发现诗性的内在其实是在阐释一种“历史观”。
历史给予游牧民族一段时空的舞台,让他们滑稽地表演;然后终于谢幕。比如元大帝国的辉煌(主席说,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这是一块最后的圣地。这圣地“埋葬”乃至“抵湖底或苍茫”,最后变得空寂。(元朝最后一个都城应昌路的遗址就在这里)诗人暗指一个相对文明层次低的民族的“昙花一现”的历史辉煌。“野蛮”的终于打回原形,从此告别历史的舞台,并且被牢牢的钉在这里。诗人吟到“藏在009号公路的尽头,立着石碑”。
诗人不会述说历史,只是象征性的选取理所应当的词汇表达心底的“感动”。
这诗,具有戏剧性的场景,冲突无所不在。而燃点不是外在的一切,也不是看到的还是现在没有看到和想到,而是我们内在灵魂的冲突。这种冲突既有旅游模式的消遣闲适模式,也有舞台上纷至沓来的沉重的背影和寥寥可数却掷地有声的“台词”。
这台词写在“石碑”上。这台词也在同行的调侃里:
“我们说,这是大块的荒原被染成了死亡的黄色
“我们说,这是荒凉的石头从未有过的尊严
所有的戏剧台词总是语蜻蜓点水,何况诗人呼?
诗境呈现的画面目不暇接的单调。犹如乃至马头琴长调般的忧伤的旋律里。从落日到月色,从夜色到早晨;在漫长的时空里我们看见了缓慢出场的生灵:白牧羊犬、马匹、情人、白马‘少女,匈奴人、铁骑,一只狼、头破血流……这一些的一些,直接刺痛在诗人的心灵,并且让我们为之痉挛。画之境不是唯美的田园,而是历史的野性十足的沉重;画音不是悠长的烂漫,更有若有若无的泣血的咆哮、刀光剑影的呐喊……
跟着“吉普车行驶在草原”,我们被刺激。
这种刺激不是感动,也不是伤情,而是一种“局外人”的方式看世界,然而,这也是“我用我的影子看我血肉的躯”一样——在太自然不过的冥想的状态下,在触目惊心的油画背景映衬里,诗歌韵律的节奏和速度,在快闪和慢镜头前自然舒张。其实,这越野车仅仅是一条线索(现代的越野车对比过去的铁骑),而内在的线索显然是对牺牲和尊严的构建;对历史和文明的构建,对繁华和苍凉的构建。吟哦在诗里,我们感到了冷冰冰的“石碑、石头”。
所以诗人说:“达里诺尔湖畔永远有一个神秘出口”。
这平凡的一次旅途,这随手的几句诗行,却引领着读者思考着更广袤的“世界”。
广角和聚光,焦点不是现在,甚至不是昨天,而是世界本身。是的,在疾驰的吉普车碾压之下,我们开始了思考更高层次的诗人的“慧眼”。
诗句在虫洞般的穿越里,沿着诗人的心迹,我们发现了其中的密码。(这虫洞简单地说,就是我们的意识被连接在宇宙的特定区域间的时空。这时空里,我们正在时和过去时,乃至未来,一切都“连接”起来。都可以复制、粘贴、重构。)换句话说,就是诗人无所不能,,一切都可能,并且一切都在诗性的时空里倒叙或者穿越未来的真实而虚空的境界里。所以,诗人说“什么都没有看见”,最后又说“心无旁骛地行驶”。我们被带人特定的情绪,并且必须为这特定的情绪买单。
(当然,在开头和结尾用这样的诗句仅仅是揭示了一个普遍的真理,那就是无意识或者有意识地阐释一个朴素得太纯粹自然的思想——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什么也就不是什么。)
在诗里貌似写实,说什么是什么,比如“达里诺尔湖畔”。达里诺尔湖畔的本意就是大海一样广袤的湖泊,然而也可以是一个丛生了牧草,也埋葬了更多秘密的莽原。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古战场,我们看见的不是大汉族意识里的“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悲凉,”也不是“但使龙城飞将在”的慷慨。而是一种更平和的心态面对,和憧憬着面对。犹如看见“白牧羊犬、骑着白马的少女、”看见“匈奴人的铁骑、碰得头破血流”……前者看见了自然之因,后者看见了必然之果。
一切都静悄悄,安静得让我们发现我们是不是来过。
一切都会过去,倘若不是因为诗人的偶遇(或者是刻意的安排)的话,我们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穿越而来:诗人总是用前卫的诗句隐喻着未来,也总是用未来的思想之火花点燃我们早已“麻木、愚钝”的心灵的荒野。
倘若不是诗人刻意的提醒,那么曾经拥有,曾经失去,曾经繁华,曾经血红,一切的一都不复存在,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有点像“吉普车”穿越了整片的“草原”,或许会在历史的沼泽沦陷一样;然后连路上的车辙都会被风沙、水草淹没,乃至被历史“翻篇”。
2018年12月5日星期三,三峡刘星写于三峡。
【附录】
秋天的吉普车行驶在秋天的草原
但我们拉上窗,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达里诺尔湖畔永远有一个神秘出口
藏在009号公路的尽头,立着石碑
它上面写:历经潼关,抵湖底或苍茫。
迷途之中,白牧羊犬站在高高的山冈
被落日牵着投进了倾泻而来的夜色中
蒙古的草原,马匹和情人,都停留
在曾经照亮了古战场的月色中,还有一位
骑着白马的少女,在梦境中抬起了头
四个刚劲有力的车轮,带着匈奴人的铁骑
轧过钟鼓破碎的早晨,一只狼的哀嚎有如
灰色天空中一串碎玻璃碰得头破血流
我们说,这是大块的荒原被染成了死亡的黄色
我们说,这是荒凉的石头从未有过的尊严
但这也是,一只秋天的吉普车
心无旁骛地行驶在秋天的草原上。
辰汐,2018.10.31,顺德竹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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