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早年人物(六首)

作者: 2019年01月11日11:31 浏览:363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题记:
难忘早些年的那些乡亲
那位亲人

“孙书记来了”
孩子们边喊边跑
满面喜气,活像捡了大元宝
那时的大干部
也就多顶草帽、一个帆布包
下水插秧前,多件白衬衫
连“孙德池”有时
也被打趣成“生得迟”

他隔三差五在村上跑
单兵独马,唯有草帽、帆布包
蹲田坎手抚麦苗讲道道儿
个别社员借机打趣
“对头,这个苗苗就是生得迟”
没轻没重、没大没小
大家哈哈笑,他也眯眼笑

当“高镇人民广播站”开播声响
人们静悄悄齐聚广播杆下
一句不漏听信那位亲人开导


那位长辈

那年头干部不多
党员顺理当干部用
同院那位党员
整天忙乎全队家长里短
党员就是职务
有次队上一社员说
“你有枪,我敢不服?”
啥枪?他理解不了“党指挥枪”
党员只有忙不完的事务

她叫陈文珍,是我长辈
五十多岁就被绝症绊倒
乡亲们老实哟,感恩的话都说不来
她快不行了
全队三大院社员一拨接一拨
前来点醒她丈夫——
快点把泡桐树砍了
原说好用她亲手栽的泡桐树
作她棺木


赤脚医生

我堂侄儿陈华躲在暗处偷窥半天
小声小气问:“好像是昭荣?”
不是他还有谁呢
挂个针药包,穿件白衬衫
小陈华被针打怕了
认准是昭荣就开跑
成年人不跑
盼星星与月亮

他叫谭昭荣,赤脚医生
虽穿解放鞋,但确靠脚吃饭
每天在全村十二个队转悠
说吃饭,确只够吃饭
乡亲穷啊,且全是“竹根亲”
他进屋,立马下碗荷包蛋
吃了荷包蛋,也算“吃人口软”
看了病,打了针、开了药
道一声“大嫂,针药钱免不了哈”
时常仅收点成本费
就挂着个包包儿出了门

一生好事何止车载船装
故乡那山岭田野
他的善行美德如草根疯长
披星戴月,一村的病瞧着瞧着
自身也被病魔击倒
最后时光
他用坦然安抚
乡邻们满面泪光——
连太医都治不了自身病
我谭昭荣又能搞啥名堂


百岁老人

我喊他大舅,他像家乡
那遍坡遍岭的狗尾草
不需人力便摇曳生姿
不,他受人尊敬
全村他最早沐浴“烈属”荣光

从他烈士大儿子起头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在他家一幕紧连一幕
六七个儿女
唯存远嫁他乡大女儿
父女俩隔着云水相依
他真成了家乡满地狗尾草
虽然他始终受人尊敬
但待遇加照顾终归
不能代替亲情

令人费解的是
他就要满百岁了
这本是大大的好事好消息
但不知咋的,人们谈到尽孝
都竭力绕开他的名讳
害怕因他这特例冲淡了
子女赡养老人的功绩


曾想当潘冬子的少年

成人和小孩都喊他谭华子
谭华子想当潘冬子和小兵张嘎子
常腰别木头剑系红缨子

都说吉人自有天相
几年后,招兵红榜眼看要上墙
“穿钉鞋拄拐棍”,招兵干部把稳行事
来一次家访保万事妥当

文盲妈妈见大军官登门拜访
扯下白头帕把桌凳擦拭得净亮
“我早就盼儿子练得一身功夫,
回家来把几个混蛋收拾”——
听话听音,解放军是人民子弟兵
一句话令好戏泡了汤

腰上别上柴刀和镰刀
送潘冬子和张嘎子回故乡
自此谭华子全心“跟上艺”
把春天的热汗变成秋天的谷米
我回家时曾与他站谈
发现他满眼神光
随潘冬子张嘎子“去”了远方


她,曾经身轻若燕

喊她“秧鸡”全无贬义
多年前她身轻若燕
她初来时打羽毛球
身子与球一同在飞
成熟姑娘魅力让我走神
燕子翔姿印满我脑屏

她丈夫与她恰像父女
(其实也就大几岁)
大女婿疼媳妇其言不虚
但燕子始终意欲飞去
常说“找个有本事的,
挨打挨骂像喝蜜”
脾气随日子见长
稍不乐意就往屋后水塘跑
一次“瘟狗,莫把我挤塘里”
满坡传扬,自此有点“瘟”

但她始终走不出自设的阴影
把四季过成惨淡冬天
几年前她“走”了,因脑溢血
六十来岁
远不到平均寿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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