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与禅意
作者:二手志摩 2019年03月28日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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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与宋词,是中华文化史上两个著名的艺术高峰。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至唐宋已开花散叶,广泛传播,实现了中国化本土化形成了系统完整的理论体系。并与中国本土宗教道教多次辨论发生论战成为中国宗教不可忽略的一支重要力量。佛教文化成为中华文化的重要一支,不可避免地与中华文化互相交融产生影响。中国艺术亦不可能置身事外。
佛门律、教、禅、密、净五宗,在中国,得到更广泛认同的是禅宗。中国艺术与佛教禅宗文化结合最深,受其影响最大。唐诗已经很明显受到佛教文化的影响,诗佛王维的很多作品就清晰地出现了佛教文化的气息,禅宗的空灵悠远,佛祖拈花迦叶尊者会心一笑禅宗所谓不立文字以心印心的衣钵境界,已深得中国艺术界的推崇与喜爱。中唐著名诗人白居易便是弥勒信徒。他组织了“一时上升会”,希望这个会的成员都能往生兜率净土。他本人在《画弥勒上生帧记》云:“愿当来世,与一切众生,同弥勒上生,随慈氏下降。生生劫劫,与慈氏俱;永离生死流,终成无上道。”他在晚年的言志诗中也说:“吾学空门非学仙,恐君说吾是虚传。海山不是吾归处,归即应归兜率天。”佛教的社会影响可见一斑。
到了宋朝,佛教文化的影响有增无减。国人认为理学兴于北宋,在南宋实现了与政权的结合是两宋时主流文化,其实不过是中国社会长期形成的一个事实:儒家思想长于对朝庭庙堂公权力的逢迎,与中国皇权官僚阶层的结合更为紧密。实际上佛教文化的影响在民间与知识分子之间与理学相比毫不逊色。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就曾与高僧佛印密切交往参禅悟道,语带机锋发生多次辩论与交流。在两宋也出现了一大批高僧,反映在文化上,宋朝的禅诗与禅画都达到了相当高的境界。在中国,由于改朝换代的战火摧残与文化专制,这些作品与成就更多地保存于日本。在日本,两宋的禅诗与禅画是得到极大尊崇的。说到禅宗与禅文化,我便不能不想到宋代豪放派大词人辛弃疾的一首作品青玉案·元夕,这首词里有最正宗的禅意。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最能体现宋朝禅文化影响的一首作品。
我们首先来谈谈禅宗与禅文化的佛门根源。这时不可避免地要谈到佛门典故拈花一笑。有人认为禅的核心就是两个字空灵,不错,但禅文化远不是这么简单。拈花一笑代表的就是一种空灵澄明无环无我物我两忘无坚不摧无懈可击的意境。
佛陀拈花一笑是佛教2500多年的秘密,当时在场者只有迦叶尊者微笑会意,这是禅宗的开始。这可以从禅宗的不立文字,以心印心,教外别传(佛教中另立一宗一派单独传播)中受到启发。莲花是佛教的代表,它具有花果同时的独特成长特性,代表了宇宙演化的实相;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代表清净心的佛性,清净心处理事物条理分明,人人皆有佛性,菩萨入世渡众生,出淤泥而不染;莲藕似空非空,代表了世界的本性。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个世界,那就是中字。显得太实在了,很显然拈花一笑更能打动人心。似空非空,心心相印,多么美好的意境啊!龙树菩萨以大论师的身份用千部论著来讲清楚的所有道理,佛陀用一个无限美好的拈花一笑就将一切表达得清清楚楚,这意境还令你终身回味无穷沉迷其中。不同的表达方式,就能产生如此惊人的不同效果,这就是禅宗的魅力,这就是佛教文化的意境!
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大家退坐一旁。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以观察智,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中国禅宗把摩诃迦叶列为‘西天第一代祖师’。
佛祖所传的其实是一种至为详和、宁静、安闲、美妙的心境,这种心境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无拘无束、坦然自得、超脱一切、不可动摇、与世长存,是一种“传法”、“涅槃”过程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领会,不需要用言语表达。而迦叶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他显现出法喜,这种传法,佛祖的衣钵境界,被禅宗推崇。
这时你再读辛弃疾的这首词,你就明白了为什么我说这首词里有最正宗的禅意,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看到佛陀的影子了吗?这不正与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如出一辙吗?
文化无处不在,就如空气无孔不入。无时不在滋润着我们的身心不知不觉中铸就我们的灵魂我们的根。有的人觉悟得早,意识到了文化的精妙所在,有的人觉悟得迟,甚至至死不曾领悟。中国是一个文化大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在等待一代代中国人去传承去发扬光大,责无旁贷,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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