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在倡导“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理念的时代背景下,生态、自然、博物等主题正成为文学重点关注的对象。越来越多的作家、诗人投入到“生态文学”的创作中来。文学应该如何更好地表现自然,生态与诗歌有怎样的联系?诗人、作家本人是如何思考的?
李敬泽
阿来:文学应该多关注人与自然的关系 而且不要仅仅停留在象征意义上
阿来对自然文学情有独钟,在圈内是有名的。他多年来一直比较关注文学作品之外的自然环境、植物学、动物学的书。他热爱到户外徒步、摄影,有着自己强大的自然知识系统。他在青藏高原拍摄植物,至今已积累几万张照片。此外,自然意识还渗透到阿来的虚构小说创作领域。比如阿来曾获得鲁迅文学奖的《蘑菇圈》是他的“自然三部曲”之一。另外两部是《三只虫草》《河上柏影》。每一本书都跟高原上的一种物产相关,分别是虫草、松茸、岷江柏。“自然三部曲”也称“山珍三部曲”。
阿来
据阿来观察,当下的文学,多是聚焦人与人的关系,但对人与自然的关系,自然的丰富,却比较少触及。就算是触及,也不是专门关照自然本身,而是将自然作为一种意象的投射物,“它不再是自然物,变成了一种寄予我们情感的事物。我们经常看到一个词:象征。荷花是什么?从《爱莲说》开始就有这样的意象,它变成一种象征事物,梅花、兰花等也有其意义。当赋予植物象征意义的时候,其自然意义就慢慢萎缩了,作家只书写被赋予某种象征意义的意象。”
在这种写作习惯中,花,作为一种自然之物本身在唐诗中消失了。阿来专门去唐诗中寻找真正描写自然,不用意象的作品,只找到一首——唐朝边塞诗人岑参的《优钵罗花歌》。其中有这样的句子:白山南,赤山北。其间有花人不识,绿茎碧叶好颜色。叶六瓣,花九房。夜掩朝开多异香,何不生彼中国兮生西方”。在阿来看来,“叶六瓣,花九房。岑参观察到这花在夜晚和白天的不同情形,近乎今天的科学描述。”
陈先发:作家应该珍惜自然带给我们的启示
来自安徽的诗人陈先发,首先谈到他在双河溶洞里见到久远古来的化石的震惊感受,“在庞大的时间凝结面前,我突然感受到作为个体生命的人,是极其脆弱和短暂的。我觉得,文学在这种状况下,就能起到一种抚慰作用。”在谈到人与自然的关系方面,陈先发还引用了苏东坡的《观潮》“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务实,庐山烟雨浙江潮。”他还思考到,其实,地理在人类面前其实也有失败和困境,比如在工业进程面前,自然被破坏。但某种困境,同样可以给人类带来非常丰富的启示。作为作家、诗人,要珍惜自然给我们带来这些启示。”
李元胜:自然不应该仅仅是文学写作的一个题材
李元胜是诗人,也是一位专业级的昆虫摄影师,他出版过《中国昆虫记》《昆虫之美》《昆虫的国度》等作品。他谈到自己进行自然摄影一开始只是很感兴趣,没想到会跟自己的写作有什么关系。但是在大地上跑了十来年后,发现自己写的诗,不知不觉已经发生了变化,“平时在书房里想不到的题材、句子结构,会在户外自然涌现。我慢慢意识到,自然并不仅仅是我写作的一个题材,或者方法,它还改变了我的世界观。”他进而认为,在当下,自然绝不仅仅只是文学写作的一个题材,它还应该构成文学结构性部分。”
《诗刊》主编李少君说:新时期文学从伤痕文学、改革文学、寻根文学到先锋小说和后来的所谓个人化写作等等,更关注人性等话题,对自然、生态等关注不够,新时代文学除了对人的关注,对生态自然和更广大的世界的关注会成为新的潮流。这可能也是新时代文学不同于新时期文学的一个重要标志和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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