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菊如诗集《湖边望》出版

作者:综合   2021年10月25日 10:24  楼区作家微信公众号    612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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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湖边望

作者:叶菊如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页数:204

特约策划:彭明榜

书名题字:雷平阳

出版时间:2021年6月

国际标准书号 ISBN:978-7-5306-8101-5


推荐语


《湖边望》是湖南岳阳女诗人、女检察官叶菊如的一本主题诗集。在扉页上,诗人有一句献词:“本书献给岳阳,我在这里出发,我在这里抵达,我在这里歌唱。”“湖边望”的“湖”是指洞庭湖。书名和献词实际上将本书的内容作了概括——全书所收录的120余首诗都是以岳阳和洞庭湖为背景,是作者以诗歌的方式对家乡进行咏叹和热爱的一种表达。用作者的话说:“从南湖到洞庭湖,从王家河到新墙河,从水下的村庄到山里的书院,从郊区消息到旧城在南,我一路走来,用自己的眼光寻找岳阳之美,感知岳阳的深呼吸,努力写出岳阳版图上的当代诗篇……”。和那些主题先行再去采风创作的“诗歌”不同,《湖边望》是叶菊如自始至终对家乡的深爱的“诗想结晶”,因而是一部有感情温度又有诗艺提纯的优秀的岳阳诗志。著名诗歌评论家耿占春赞曰:“叶菊如的这部诗集,是一个人的洞庭湖,一个人的河流,一个人的春天,一个人的风景,一个人的情感地理学,一个人的当下瞬间——而又与万物须臾相关。”                                                   

2021/09/20



目录


001——主体、物性与情感现象(代序)/耿占春


辑一  大湖有理


003——雪后辽阔

004——雪中的事物

005——苇荡深处

006——湖边人家

007——别来无恙

008——扁山岛

009——芦笛

010——麋鹿在黄昏

011——君山岛上

012——柳毅井

014——谒湘妃祠

017——君山银针

019——九月,君山望月

020——不再是局外人

021——蓼子花

022——湖边日出

023——湖边傍晚

024——洞庭古意

026——堰虹堤的孤独

027——湖边望

028——临水而立

029——紫云英

030——芦苇荡剪影

031——洞庭湿地

032——洞庭湖偶遇一株玉兰

033——风吹鸟巢

034——看湖

035——心乱时去看湖

036——湖畔两行

037——湖畔三问

038——水乡之夜

039——在柳庄

040——在法华寺


辑二  江豚和小天鹅


043——致江豚

049——与小天鹅书


辑三  旧城在南


057——城南记

059——慈氏塔

060——慈氏塔风铃

061——乾明古寺

062——街河口

063——突然想去街河口

064——小巷与月光

065——天岳山影剧院

066——城南,树影

068——鱼巷子,鱼巷子


辑四  我的河流


073——我的河流

074——我的河流只有一个名字

075——深夜看雪

076——枝头新闻

077——黄昏即景

078——斜坡上的抒情

079——河边散步

081——心愿

082——六月将尽

083——摘桃记

084——秋日四帖

086——雪后访梅

087——将军的雕塑

088——一个人的义渡


辑五  金鹗东路的白玉兰


093——在南湖喝下午茶

094——夜南湖

097——湖边,不问

098——千亩湖

099——岳阳门下

100——小乔墓

101——金鹗东路的白玉兰

103——栀子花开

105——夜登金鹗山

106——圣安寺

108——过三眼桥

109——南湖边的博物馆

110——两帧自画像

112——独处

114——在火车站

117——就此别过


辑六  窗口,第三人称


121——窗口,第三人称

122——窗口,咳嗽

123——窗口,身体

124——窗口,茫然

125——窗口,黑暗

126——窗口,寂静

127——窗口,沉默

128——窗口,独白

129——窗口,浪漫

130——窗口,月亮

131——窗口,星光

132——窗口,影子

133——窗口,烛火

134——窗口,风雨

135——窗口,虚无之诗

136——窗口,心愿

137——窗口,画面

138——窗口,有鸟的树

139——窗口,落叶

140——窗口,徘徊


辑七  郊区消息


145——传说

147——山中雨后

148——油菜花

149——在油菜花中间

150——小镇上

151——三里村

152——纯溪

153——百福峡谷:雾

154——相思山

157——山行

159——岳州瓷

160——阜山窑记

162——地坪上的蝴蝶

163——临街的寺

164——别古刹

165——团洲诗篇

166——汨罗江,龙舟

167——杜甫墓地

168——在良心堡

169——团湖观荷

170——七夕:芭蕉湖

171——芭蕉湖的记忆

172——关于梅溪中学

173——元旦,去看母亲

174——罗家塘

175——墓园八行

176——正月初一:与父亲的单向对话


辑八  村庄,书院,河流


181——水下的村庄

188——书院的雨夜之歌

194——新墙河:踏青或寻访


199——在命运下雨的时候,你理解我(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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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叶菊如,1970年代出生,湖南岳阳人。员额检察官,岳阳市岳阳楼区人民检察院检察委员会专职委员。著有诗集《一种寂静叫幸福》《别样心情》等。曾参加第二十五届青春诗会,获过首届闻捷诗歌奖和第二届、第四届岳阳文学艺术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岳阳市岳阳楼区作家协会主席。


主体、物性与情感现象——叶菊如诗歌导读

耿占春



一个依然维系着自然秩序的世界,事物的存在状态遵循着物序与时序,表现它们的语言也是及物状态的,这些给了叶菊如的诗歌以明显的空间感或视觉特性。虽然由于人类生活持续地介入物的世界,“自然”或“大自然”这样的概念变得可疑,然而我们的生命依然受到物的祝福,得到源自物性的慰藉。就像叶菊如诗歌所揭示的,物的世界仍然可以成为内心世界的显现,物成为内在性的词语。我们的情感-情绪-感受则是感觉与被感觉物的一种“感性混合”,《雪后辽阔》的景象依然会带来一种莫名的喜悦——


雪停了。从洞庭大桥望去

洞庭湖平原脱掉萧瑟,身披雪衣

清冽,柔软,辽阔——


防浪林里飞出的灰喜鹊

像洞庭湖最美的公主

而一字排开的摆渡船

被雪压着,胜过一座梦幻的城堡……


看上去雪随物赋形,改变了其他事物的属性,一切都“清冽,柔软,辽阔——”;然而望或看,就是被事物所占据,看就是主体与事物的相互占有,诗人使先前的外部客体成为属于自身的内部客体,即成为自我内在性的一部分。“清冽,柔软,辽阔——”已成为观看者自身的属性。诗人将外在的物性引入自我,转换为自我、情感体验及其语言创造力的新关系。

事物似乎是一个客体,总是存在于我们周围,事物是“非思想”的对象,以至于在我们“意-识”到它们之前或仅仅是“看-见”之际就被事物的存在点燃了。就像诗人所说的“把情绪推给眺望”(《窗口,烛火》),人们总能从所见之物中体味到一种神秘的意义:外部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内心状态,作为内心状态的每一种情绪,每一种相反的感受,似乎都已贮存于物性之中。诗人这样看待《雪中的事物》:“并不完美。整个洞庭湖平原/像是落满时间的霜//湖边的小白菜试图表示反对/突然蹦出几朵菜苔……”观看者指认出视野中的其他事物,消解了一个辽阔而单一的世界。在诗歌话语中,内在情绪的塑形或清晰化是一种动态的、含义模糊的视觉过程。感受-情感的特殊性质在视觉属性中被逐渐辨认,辨识,并加以区分,视觉经验被内在化与个人化,而主体的情绪总是与环绕着她的事物的世界相关联。这意味着,事物的秩序就是内心秩序的显现,没有什么像诗歌这样揭示出主体与事物之间的互惠关系、互相馈赠自身的属性。情绪-感受-情感唯有在事物-世界获得可见性,或者说,情绪总是与某种事物的情状相应和之际才兴起。


防风林陷入皑皑白雪

愈发苍翠;小舟动用了一个湖泊

来安抚无人的孤独


湖边人家,被巨大的寂静

包围,像一片苇叶

落在堤岸和狗的叫声里——


直到我们出现,这里

才掀起高潮:麻鸭和天鹅不约而同地

飞了起来,欢乐而惶恐……

(《苇荡深处》)


初看之下诗人只是在描述一个物的世界,然而无论“清冽,柔软,辽阔”,还是“快乐”与“自由”,“审问”或“反对”,都隐含着主体性的特征,就像荻草“共白头”的意愿和《苇荡深处》兴起的“孤独”“寂静”,事物的秩序与物性的描述隐现着某种情感现象,因此,诗歌对事物秩序的呈现类似于现象学思想所欲揭示的,是原初之真、原初印象、原初意识等,它关注事物与意识的当下、瞬间和自我的存在。这也正是叶菊如诗歌的智识核心。她的诗描述了作为日常存在基础的正在亲历的现象世界的流动性、“当下”或“瞬间”。时间不是在“我”面前或之外流逝,而是人们当下亲历着的事件,“当下”“我”“瞬间”“在场”是同一个事件-体验的不同名称。

叶菊如的诗既不是对事物的客观化描写,也不是对内心世界的主观化表达,而是内省与物的呈现同时发生的事件。从叶菊如的诗里,可以感知到意识的各种状态及其经验来源,诗学的描述联结着人的内心世界与物的世界,保持着人的内心与物性的隐秘联系。物质的场景就是精神生活的场景,像《湖边人家》,物的世界并没有被明显地作为象征物来理解,却已转化为不确定性和内在性的显现:“这片水域唯一的院落,是神秘的”,一只大黄狗,一个男主人,几缕无常的炊烟——


绕过湖边人家,我们在雪地里

闲聊,呆望,渔船上

有一只鸬鹚展开了翅膀

也许,下一秒

能逮住一条红鲤。而雪正慢慢地飘下来……


由于居住已与自然状态疏离,因而“湖边人家”不是自然秩序的象征而是社会学意味上的“神秘”。诗人关注的是一种异质的经验:神秘的“无人能懂的闲寂”,以及蔓延到人自身的状态:“闲聊,呆望”,诗人冥冥之中体验到对自然秩序的神秘参与或接触,又同时体验到与自然秩序的疏离与失落感。诗人与事物的相遇,正是与被触动、被改变或转化中的自我的相遇。这是真正的神秘之处,物性或事物的世界唤醒并抓住了主体,事物——尽管短暂地——占有了我们。


……扁山岛,钟爱荒芜

可灯塔久久站立的地方

落满了喜悦的鸟鸣


如果一朵栀子花能说话

它会告诉你——那些草木荆棘

有着多么可爱的野蛮啊……

(《扁山岛》)


在诗人看来——她总是提供给我们一个观看的角度:“一顶帐篷潦草地扎在最高处”——自然秩序中真正诱惑着人们的是那些异质的要素,就像“钟爱荒芜”的岛屿,如今人们在生态伦理中所维护的正是事物秩序中隐含的荒野精神,正是一朵栀子花对草木荆棘的赞美。

很少有人像叶菊如这样,将生活的地方及其风物逐一转写进诗篇,系统地描述着她的情感地理学,她诗中的事物及其事物的秩序有着真实的人文地理学基础,就像诗人在《雪后辽阔》所见,是“从洞庭大桥望去”,或“铁山水库隐居于洞庭湖边”。这意味着她满意于她的所在,生活和诗并不在远方,它们就在洞庭湖。正如她也没有忘记告诉我们扁山岛的位置:“西北偏西,是柳毅传书的君山/再北,是岳阳楼/它们三足鼎力,越来越像至亲”。作为洞庭湖的儿女,她通过诗歌行走与观看,系统地将可感知的外部世界转换为一种符号-意义世界。

诗人书写洞庭湖的人文地理,如《城南记》,“乾明寺,观音阁,三教坊/油榨岭,梅溪桥/竹荫街,塔前街”“游击巷是战斗的地方/茶巷子是喝茶的地方/从鱼巷子走下去,是河巷子”;也书写它的变化,“但人工信号灯不见了/忙碌的造船厂不见了/穿工装的青春不见了/电影院和喜欢读诗的放映员不见了”;书写《慈氏塔》的在与不在,“风从湖面掠来,神仙走了/佛龛留下”“那是一束光/是记忆遗留的慈念/对着船影和落日默默祈祷”;绘制《街河口》的地图和世俗生活景观,“湖面上的打鱼船/沉着地划出水声”“落日。汽笛。船舱里/两个探头探脑的孩子/三五只白鹭无非是一种怀思/此刻,市井尤其可爱”。

在越来越多的不及物的写作之外,叶菊如诗中的事物属于一个真实的生活世界,携带着洞庭湖的地理内涵,同时这些事物又不是沉重的物质,更广阔深邃的力量亦在其中流动——


城南的月亮,宛如新物

照着麻石板的小巷

劳累的人间一片安静


月色是好的。小巷的灯盏

和大湖上的渔火

也令人心怀喜悦


它们是大地上的星星

此起彼伏,它们认出了我

但不肯喊出我的名字


这命运的额外眷顾

永恒的心跳,有着

高大的岳阳楼理解不了的平凡

(《小巷与月光》)


这首优美的短诗具有一种将生活的具体场景与宏阔的世界悄然连结起来的力量,仿佛正是由于小巷里的月光,正是由于城南之上的月亮,市井生活才不会彻底耗尽力量,“劳累的人间”才保持着温暖。小巷的灯盏和大湖上的渔火仿佛是月光和星星的人间映像。

叶菊如对洞庭湖风物和岳阳人文地理的描述,散发出一种深切的认同感与亲和力,但也谨慎表达着因为热爱而产生的苦痛。作为一个检察官,她的职业生活应该深入过那些不同的巷子,经常使用“风在接受洞庭湖的审问”“回避条款”“刑警队”等职业性的修辞,以及《窗口》系列中频频出现的“请给她一纸青春或者爱情的通缉令”“在限定的高度,你会遇到被起诉的爱”“昨夜发表公诉词的那个人/在星光的照耀下离家出走”等,虽然在职业化的修辞之外,现实世界的矛盾与痛苦有时不免为一丝风俗画般的安详的怀旧气息所冲淡,但叶菊如的诗亦触及到某些伤痛性的经验,有时事物被赋予事件性的象征意义,如《雪后访梅》写到:“它们以风雪为号。以大地为约——/一夜间盛开,像是/起义的火焰燃烧在人间”,而诗人选择了“隐名埋姓”。似乎叶菊如不愿意让悲伤的情绪最终占据上风,《在良心堡》就像一个寓言:


一只蝴蝶停在掌心——

阳光下,隐秘的幸福

倾巢出动


不要试图惊动这安静


通过一纸良心的通缉令

爱的探究

从未停息


啊,不要试图使用这怒涛


叶菊如是一个诗人,又是一个检察官,她在写作中一直平衡着两者之间的潜在冲突,一个是爱的探究,一个是罪的探究;然而也可以发现,在她这里,诗人和检察官之间有一个相通之处,那就是“一纸良心的通缉令”,还有,如诗中的告诫:“啊,不要试图使用这怒涛”。诗歌是一个无罪的空间,或者说一个脱罪的空间,或是不应轻易惊动的“隐秘的幸福”。《将军的雕像》涉及悲剧性的历史记忆,她也仅仅低语,“四周幽静,我抚过硝烟/和镌刻在石头上的名字——”,尽管她知道,“他们的背影曾经支撑着中国/而雕塑里的乡愁,一言难尽”。如何理解叶菊如诗歌中的这种选择呢?或许正如她在《水下的村庄》所说,“字里行间都是遗憾”。

对于叶菊如来说,洞庭湖当然不只是一个外部存在,她在悲伤的《窗口,咳嗽》中写到——


咳嗽,一个潦草的动词

咳嗽,把她变成了

波涛起伏的洞庭湖


她感叹说,“一切成为另一种模样”,如果说“不要试图使用这怒涛”带有自我告诫意味,那么“她本来想对这个世界表示愤怒/咳出来的,却是孤单”,便是一种无奈的感觉了。



在叶菊如的诗里,置身于生活世界创伤性的伦理感受与物性(洞庭湖风物)给予的美学慰藉,两者之间构成了一种富有张力的体验。《窗口》系列是叶菊如稍带生活叙述的诗篇,诗人以“第三人称”叙述一个个被省略在字里行间的故事。《窗口》系列中的忧伤情绪或许与《在火车站》这样的表达私人经验的诗作有关,但叶菊如的诗有着自己一以贯之的风格,有悲伤,忐忑,羞愧,遗憾,但她无意叙事,却注重一种可以称之为“情感教育”的体验——“有一种美/叫雪落无声:水泥凳边的剪影/只有宽容、平静和无言”。《窗口》系列揭示出,身体的分离使爱欲的内化成为必要,身体的分离使主体与世界重新建立隐秘联系的话语成为必要。失去的客体变成“内部客体”,不在场的客体(他者)以话语形式在场,远离的外部客体或消失的外部客体在话语中变成内部客体,变成自我的一部分。这一体验的过程即成功建立内在客体的过程,即是治愈的过程。《斜坡上的抒情》就像对不在场的怀念:“我不止一次看向那面斜坡/花开了,紫色。黄色。白色……/都是寂静的:河湾、小径/以及水穷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眺望——”对诗人而言这是一件充满奥秘的事情:她关注的事物与物性参与了在场,也参与了内部客体的重建,并提升了精神生活的品质。

《一个人的义渡》也属于这个故事的片段,“请原谅我还深藏着一条河流的伤痛”,但她并不企图讲出故事——


一个人的渡口适合思念,适合出神

适合:被风吹的人

替剧中人保持久久的沉默……


她知道,“将沿岸的花朵,石头,落叶/鸟鸣,雁阵,萤火虫,一一数遍/会看见前世,后世/也会看见自己的欢喜和苍凉”,诗中的情绪是古典的:“……一生只在一个渡口迎来送往/像约定,像奇迹,更像/一场旧梦”,她说,“我悲伤太久,现在我需要寂静的雨声”。

事物的声音或物性在叶菊如的诗里扮演着整个内在对话的另一方,也是一种价值的载体。《就此别过》透露了这一信息:“最后一次……指给你看,有序的/枝桠,结满有序的果实——”“有序的雀鸟,起起落落”。在这里,有序是一种诗人认可的情感价值,而事物中所体现出的自然秩序是这种价值的一个表征。事物的秩序置身于时间的秩序,显然是古典世界的秩序。

但诗人知道,古典的自然秩序之中也同样隐含着悲伤的经验,也同时提供慰藉,如《金鹗东路的白玉兰》,“盛开与萎谢/只是时间的常规馈赠”,如《栀子花开》,“大雨过后,万物宁静/我甚至来不及阻止一棵树的凋零”。她在《窗口,烛火》中自我告慰说:


她热爱平静。不,可以有泪

可以妆容潦草

粗糙的人间

像追捕或者被追捕的爱

但是,温暖;但是,明亮


如果说平静、爱和泪是主体的情绪特征,温暖和明亮则首先是物性的体现,却又是人必须拥有的,由此可见,《窗口,虚无之诗》等并非虚无之诗,当户外的事物-世界隐去,窗内就是悲伤忧郁的,在伤痛之中她赞美的仍然是温暖明亮的物性、自然秩序及其活力:“虚无在春天碰了钉子/虚无之诗,却闪烁着/洋溢的、热烈的、生动的异美”;因而在《窗口,落叶》中自责“为什么要向悲哀妥协”,这是一个通过物性对内心进行自我劝导的戏剧性过程。尽管《窗口,徘徊》感慨“不是她变得更加理智/臻于完美,而是某些辽阔一去不回”,而一旦涉及事物的特性,事情就发生了转化,“桂花开得充分,细致,蓬勃/甚至震撼,花香里/居然藏有咄咄逼人的幸福”——


有时,她遇到另一个自己

而全然不知——只要外面的世界

不肯作证,这完全可能


在叶菊如的诗里,情绪(主体)与物之间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动态的重构过程,某些符号化的物质存在,并非一定处在个人化的感受脉络,“并非只有柳毅井才能印证孤独……并非只有柳毅井才能印证爱情……”(《君山岛上》)。意义并非凝固在语言符号中,情绪也不会固化在物质符号中,生命体验或一种“激进的在场”,在于重新构建主体与物性的关系,这正是诗歌持久的力量。《柳毅井》一诗写到——


红色,紫色,还有白色

木芙蓉在水边

盛开,恣肆抒情


作为见证,它们

在我走过时升起

我一个人的玫瑰的火焰


我已是一个局外人

它们却捧出了全部的花朵

让我把深秋当做春天


在见证爱的地方,这似乎是一个极具反讽性的场景,它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叶菊如的诗中。在心与物之间,在感受与情境之间,这是一个十分纠结的交互作用过程,也是一个心被物逐渐治愈的过程。与创伤性的人际关系相比,人与物的交互关系总是处在温和的状态,物性也更易于深入个人的内心感知。物性作为媒介,作为不设防的感知过程,丰富和疗愈着人的内在感受。

在叶菊如的诗里,诗歌呈现出主体性与物性的交互作用的动态过程。意识是自我意识,又总是指向自身之外的事物-世界。事物与现象的在场构成了自我意识,自我似乎不是意识活动的主体,而是意识活动的客体。如果说原初印象是这一意识的来源,那么,原初印象和原初感受就预示了“我”的生成,预示了主体意识的重塑。诗歌就是对这一感知现象或情感现象学的呈现。在《柳毅井》中,诗人体味被“物化”的幸福,从另一方面说,渴望“物化”的体验也同时意味着从社会场景中的一种沉思式撤离。


一定有什么深入骨髓

和死亡。和你一样

我是一个正在学习孤独的人

(《谒湘妃祠》)


在诗人与情感相关的神话传说之间,发生了一种无意识的自我投射,“一定有些什么/像传奇,像宿命/像历史没有远去也未曾消解”,“斑竹借着伤心的泪/还魂:爱对爱的致意”,在此,她是诉讼人又像是被诉讼者,“我知道这凄婉为你独有/但允许回答不出,这溺水的深情/经历了哪些回避条款”。在这里,情感的书写不是直接的,而是作为一种人文地理的符号-语义来解读的。诗人感受到谒湘妃祠这一行为,在风景与神话之间,“湘江,湘竹,湘妃/用于怀念的建筑也用来出售门票/半岛,也曾与世隔绝”,又“恰与洞庭涛声呼应”。事物-物性作为人的情绪的媒介,减缓了情绪的激烈程度,缓解了内心的磨难。


如果,我一个人流连于此

我将告诉你一个秘密

竹腔里有泪水也有音乐

只要爱还活着,你就不会被遗忘


对诗人来说,这些纪念物及其物质符号是人类情感的持久在场,“所幸低矮的墓草,不管人间事/不学历史的成功学”“所幸两株女贞,不吭一声/已习惯了尘世的暴力与疼”(《小乔墓》)。正如《墓园八行》所写,“和丛生的小白花不一样/墓碑是一种人间的道理”,但在诗句里,丛生的白花也说着墓地的真理。叶菊如诗中书写的伤痛不只是一己经验,在《关于梅溪中学》中她说,“此时,如果我回来/就会无意中触摸到/母亲只有夜里才肯流下的泪水”。

在个人化的情绪书写之外,诗人还触及岳阳人文地理的某些伤痛感的历史记忆,《河流的命运》书写了战争留下的遗址新墙河,“唯有战壕,唯有残碑(残碑的文字清晰可见)/让人醒悟它的/另一个身份:东方马奇诺防线”,她写“战至最后一弹的王超奎”“五百个戛然而止的青春”,但风景淹没了历史,“——仿佛东方马奇诺防线/只是一个芳草萋萋的比喻不再使用”。在《踏青或寻访》中,“跟随一群白鹭拐进笔架山深处”,战壕已不在,一块碑石立在山顶,正在修葺墓地的村民说,“史营长和他的兄弟都战死了/在飞机的轮番轰炸中坚守三天三夜”“你听到了没有——满山的树木都在喊疼”。“注视着白鹭”,诗人知道自己描述的是“一段被遗忘的民谣”,眼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河小桥,“允许被废弃,允许/废弃后草木葳蕤,人迹罕至”。

对叶菊如而言,大多情形下,主体的情绪总是隐现于事物的世界。在《麋鹿在黄昏》中,当诗人祈求遗忘,“忘了围场,忘了一场真正的背井离乡”,我们知道诗人在为麋鹿的返回而替人类求得谅解,或如《致江豚》和《与小天鹅书》中诗人替热爱洞庭湖的生灵所做的祈祷,但这些诗篇中隐含着的又是对一切创伤性经验的告慰:


……就在那个黄昏,烟雨里

几只麋鹿上了岸

叫声,撕破了洞庭湖的寂静

多年后我们眺望

湖上风光,一群麋鹿

突然跑向水边:那不羁的跳跃

像是真诚地原谅了人间

(《麋鹿在黄昏》)


江豚、小天鹅、麋鹿都是人类贪婪的受难者,当诗人把返回洞庭湖的麋鹿“那不羁的跳跃”视为“像是真诚地原谅了人间”时,诗人暗中扮演了忏悔者与和解者的角色。事实上,对不幸的事态来说,一切感同身受的体验都是潜在的受难,因而,这突然而至的喜悦中蕴含了不为人知的生命伦理。

如果说艾青所说的“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土地是指整个中国,叶菊如诗中的爱则与她生活的地方紧密相连,连她的爱与伤痛也拥有洞庭湖的风貌,《城南,树影》说“我曾爱过失败的激情”,而《我的河流只有一个名字》供认“我活着,身披囚徒的外套/甚至不希冀获得假释/眼泪的终点,被设在河流对岸”。在生活世界的伤痛与物性的慰藉之间,叶菊如的诗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治愈性的感受。即使如在《水乡之夜》,“洞庭湖边/夜色中的悲悯、寥廓/误以为我们是落魄之人”“可你们还是和我一次次谈到/我的北国、往昔和肝胆”——


湖风浩荡,仿佛它也有

共鸣,也有磅礴的苍凉

我们虚构人世的阴影

沿途灯火,却坚持将我们一一照亮


诗歌语言在于恢复一种意指的能力,一种通过体验所进行的表达,但它并不只是个人的声音,也不只是个人的情感,因为它也是事物的声音,如水乡之夜,是雨后洞庭“悲悯寥阔”的声音,是洞庭的湖风浩荡谈到“北国、往昔和肝胆”。



在叶菊如的诗里,视觉的呈现总是隐现一丝不易捕捉的情绪-感受,我们可以将情绪理解为经验的背景,这是在那些温和的经验形态中;而在较为强烈的体验中,情绪-感受也会成为前景,就像她的《窗口》系列和《书院》系列,虽然忧伤,但却不会淹没视觉经验。无论何种情形,情绪就是她的其他经验的原型。在这些诗篇中,情感-情绪弥漫于知觉意识中,成为视觉-意识的色彩,成为感知的氛围或意识的基调。叶菊如的诗,情绪是隐含的、流动的,有如情绪对视觉经验的调制;或许相反,在更深的层面上,是视觉,观看,是事物的属性转化着诗人的内在情绪。

诗人站在历史、记忆与风景之间,物的世界构成了更为感性的在场——“白鹭站在水边,芦花/完全松开芦苇的手/漫天飞舞……”,这是一片风景,也是割苇人的劳作空间,“一个人的国度/苇床,苇桌,苇椅,苇房子/一个人的天空,云游风中……”,流溢着人间的“希望和酸楚”(《芦笛》),或如在《杜甫墓地》所说——


当我爬上山冈,远眺洞庭湖

一叶孤舟身后的

落日,大过了人间


叶菊如的诗中,主体置身于事物之中,并受到物性的影响,这是主体与事物相互交织的世界。在清晰的意识之前,身体-感知-符号-意义已交织在一起。她在这片土地上留下无数漫游的瞬间和心迹,《堰虹堤的孤独》认同“自沉洞庭者,必有大孤独……”,如同一种内心的皈依,但她知道,“即便躲避着人间/春风也徐徐图之/只一吹,整个江渚便被摇醒”,随之被唤醒的是一个主体性的内在世界。

叶菊如的诗揭示了一种精神分析过程,她绘制岳阳-洞庭湖的情感地理学,也通过事物广阔的物性进行自我劝导。她在春天看见花朵“起伏的火焰/和金黄的迎春、蓬勃的柳丝一起/回应着整条河流的悸动”,转而叹息“只有我:胸怀千山万水/身上披着没愈合的忧伤/在它面前走来走去,显得格外多余”(《枝头新闻》);或“途经一场心无旁骛的盛开”(《黄昏即景》),“在微雨中/我兀然发现/开得最磅礴的,是一个人的荒凉”(《油菜花》);在梨园的花与果之间“我并无词语描摹这瞬间的念想”,但又感到外部事物“永远是一个奇迹/在我的内心唤起欢欣”;在《秋日四帖》中感叹“孤独这么强大……”,在《不再是局外人》中于雪后的东洞庭湖湿地观想一叶小舟,听闻一声雁语——“就这么慢慢地走/终于,我不再是一个局外人”。

叶菊如的诗如此循环往复地表现心性与物性之间的交互作用,徘徊于荒凉与盛开、磅薄与孤独、悲伤与欢欣,自然与物性充当了自我和解的调节者。诗人的漫游常常被赋予充满张力的情绪,“酣睡的王家河,一片雪花/喊不醒它,一群雪花也喊不醒它”“大雪连夜抵达……像是人间撕碎的契约”(《深夜看雪》);“河边散步,仿佛已到了那夜的时候/酒,木屋,繁星满天/山巅上到处都是幸福”,然而这幸福的含义却是——


四野寂静。我坐在一块石头上

风把波浪吹乱,吹远

留下我,与谁都不相关

(《河边散步》)


诗人感受到,“坐在水边的台阶上/我已经与我无关”,但她又自我揭穿,“在某种程度上,这只是一种谎言”(《千亩湖》)。有时孤独似乎如同《心愿》,有时则如同自我惩罚的方式:


一棵红叶李,在视线之外

沉睡——不含苞,不发芽


我知道,有一种爱,若不愿意苏醒

就连春天也束手无策


叶菊如繁复地描述一个充满生机的物的世界,事物渐渐产生了精神“兴起”的作用,尽管她一再感到“苍茫是因为三角梅举出浩瀚的花朵/而风匍匐在草叶深处——/不是我制造的这语境/我没有什么可应和”(《独处》),却又从内心应和着“徘徊于破碎与觉悟”边缘的情绪(《七夕:芭蕉湖》);不断发现物性与心性之间的隐秘相似,“一大片紫云英/绿得像春天一样——/只有三五朵,无组织无纪律地/放弃了约定,任性地开着”(《紫云英》);在这些“徒步的岁月,湖上的风散发着/郊区邮局的绿色——”“带着灵魂的蚀痕,我立在那里”,在叶菊如的诗中,情绪波动在事物的流转之间,似乎她在努力看清命运,但又感到“若有若无的命运不够清晰/感到一种诗意的抱歉”(《心乱时去看湖》)。

漫游与观看对自我的属性而言意义深远。视觉是意义的器官,看的意义不只让人接触事物的世界,而是系统地将外部世界转化为内部世界的行为,在与事物多样性的关系中,自我发现了主体及其存在状态或自我的当下样态。叶菊如的诗描摹着各种各样的观看方式,观看的时辰与地点——


倘若一朵渔火将凝视珍爱

而阴郁的命运又用尽了那段特别的时间

就让我在你的山河

赦免过往,一步步接近正确答案

(《湖边望》)


观水是哲思的场景,无论《湖边望》还是《临水而立》的主题,又都是人类思想的一个原始场景,主体从某些特殊的对象物那里获得自我认知。似乎人不是从自身而是必须经由他物才能发现自身,发现内心的仁与智,发现命运的孤独或融合。似乎人无法从自身获得意识,在她面临这些事物之前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拥有这些意识或情绪。物引导着自我的认知,有如人与物的相遇之际发生了对话,有如被智者所劝导,“就让我在你的山河/赦免过往,一步步接近正确答案”。

对事物的观看有如聆听一种教化,领受一种慰藉,有如阅读——


一卷经书,漫不经心地铺陈到天际

风托住荻草正在白头的美

落日黄昏,夕光

怎么也擦不掉一滴古老的

墨——倒扣在湿地中的小木船

(《芦苇荡剪影》)


人与物面对面的时刻,就是主体参与到世界的奥秘当中,诗人感觉到,“当一行雁影向南而来/我,赦免了内心的石头”,这里预示着看与被看、言说与被言说的可反转性,正是在情绪的流动性中,经验世界的“整体”才可被理解。情绪是某种隐秘的意识,是意识的波动状态。经验的基础是情绪-情感-感受而非单纯的知觉,生命在其中转换为经验——


我熟悉这样的盛开

此刻。它是含蓄,也是婉约

是我们乐意被时间

修葺一新的不同面貌

(《洞庭湖偶遇一株玉兰》)


看,望,观,构成了叶菊如诗歌中主要的体验形式,也建构着世界变化的形象和事物更新的状态,“是我们乐意被时间/修葺一新的不同面貌”。“看”与先于反思的体验相连。原初的人与世界的关系是感知关系,它发生在原初的、身体的和前意识的水平上。在反思知识之前,我们的身心已经与物性交织在一起,我们对世界、他物的知识是身体的而不是单纯智力的。我们提供身体来理解这个世界,我们通过身体的在场和身体的行为来理解这个世界。在“身体化”的意识之前,我们并不懂得我们看到的东西——


湖上涨潮了,我感到了它

为我跌荡起伏——

我待在自己的幸福里

不由自主地后退着


诸多的《看湖》似乎是这位洞庭儿女沉思冥想的功课,但诗人的心性与物性之间的对话是多变的,而且经常产生背离体验,“多么惭愧啊/我没有迷恋此刻的狂乱之美/大湖却这般肆意抒情”,但事物所有的状态都唤醒一种对应的或反向的自我认知,唤起她的疑虑与忧思的事物也唤醒和解的力量。她知道自己与自己不同,这是《两帧自画像》所质疑的,“那千山万水的起伏和疼痛/是必须要经历的么/但此刻:栀子花微微地动/就像一个人/对某年某月某日/‘沉寂、无言而又苍茫’地轻轻说不”,但诗人知道,“除了王家河,除了王家河的/梨园、菖蒲和鸟鸣/我找不到什么可以抚慰”。诗人愈来愈清晰地意识到,“我怀疑这些温暖的事物/像是暗中替谁抵消”,事实上,她一直在用温暖、明亮的物性治愈着内在的创伤。

叶菊如的这部诗集,是一个人的洞庭湖,一个人的河流,一个人的春天,一个人的风景,一个人的情感地理学,一个人的当下瞬间——而又与万物须臾相关。叶菊如的诗,揭示情绪的探究与对事物感知过程的一致性,专注与惊奇,觉悟与意志,描述了作为意向的事物如何向我们显现——“这时,如果洞庭湖的波浪/送一僧来,不用慌张/那重逢必是经得起推敲的偶然”(《在法华寺》)。


2020年1月写于河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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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占春,文学批评家。80年代以来主要从事诗学研究和文学批评,主要著作有《隐喻》《观察者的幻象》《叙事虚构》《失去象征的世界》《沙上的卜辞》等。另有思想 随笔和诗歌写作。现为河南大学教授,大理大学中国文艺评论基地特聘教授。

             

苇荡深处


防风林陷入皑皑白雪

愈发苍翠;小舟动用了一个湖泊

来安抚无人的孤独


湖边人家,被巨大的寂静

包围,像一片苇叶

落在堤岸和狗的叫声里——


直到我们出现,这里

才掀起高潮:麻鸭和天鹅不约而同地

飞了起来,欢乐而惶恐



日出湖边


天空逐渐开阔,明朗

目力所及,只有静物的剪影

众多的翅膀

似曾相识的星斗


风浩荡,或许是催促

或许是最后通牒

多么火红啊,被点亮的快乐

渐渐渗透到我的内心


如果不是一只鸥鸟掠起

如果不是飞了一半

又折回来,光芒下

仍宜想:美好之人,美好之事



临水而立


细读帘卷不开的窗影

洞庭湖的渔歌

充实了夜空,雨点

怎么也落不到伞下

最后一次远望,枕着那只

烈酒昏头的乌篷船

风转过身,落红飞旋

一朵,两朵……

仿佛失恋以前的船桨在说

昨夜,曾经水涨河满

责任编辑:王傲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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