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深秋

秋分之后
日子越来越矮，仿佛
半截黄昏就可以把它掩埋


风里有了悲凉的味道。
我的窗口在今年春天油菜花大举撤退之后
经常在大白日里独自发呆
就在午后，稻田不知得到何方统帅指令
重新发动攻势，一浪一浪，汹涌而来！

一场秋雨，打在黄土丘
流水像下山攻城掠寨的瓦岗勇士
再次把我万里秦川的额头
犁出深深的皱纹来。

我喜欢午后到阳光角落走走，
如果幸运，我还能遇见儿时的炊烟
重新握起捍卫乡村尊严的拳头
在一棵柚子树，我看见逃出风雨雷电围剿的勇士
被秋风挂起一个个死不低头的头颅

为何我停下脚步，
身前一堵土墙----余晖之下，一株纤细的小草，
举起大过自己身躯的浆果，仿佛要把举了
一生一世的果实，砸向人间，砸向生养它的世界，
这让我想起父亲和他一辈子离不开的水稻
今生今世，最须感恩的就是它了。
为了让后辈够得着果实，他们一低再低
低过天空，低过大地，低过脊，低过背，一米七五的身子
弯成 一张拉满弦的弓背
这水稻的良心，白的令人感动。
犹如无数风雨中凝成的闪电
再看一眼，野草，它还是那么傻傻地举着，
好像要举够一生一世。
再次回首，我双眼一酸，豆大的雨点在我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