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有意义的尝试和探索 ——读玩偶的诗
作者:胡坪 2022年01月17日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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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玩偶的诗歌创作,给人“高度专注、低调写作、默默尝试探索”的印象,最终形成了有点“另类”的诗歌风貌。2014年我曾为他的诗歌写了《突围而出的词语和光芒》,在《安康日报》瀛湖副刊“结识一位诗人”栏目中,重点推出玩偶诗歌时作为诗评一起配发。三四年来,玩偶又创作出了很多诗歌佳作,且风格更趋成熟,一些作品在《诗刊》和《星星》等很多权威期刊上发表,部分诗作连连获奖并入选一些年度权威选本,其创作得到了广泛认可,成为区域实力派诗人。
在生活的真实性与语言的可靠性之间找到了切入点。文学即人学,这是至今颠扑不破的真理。诗歌直指现实世界和人们的生活,自然成为创作要义,只是角度和姿态的不同罢了。随着社会生活变革,文艺创作不断创新,人们的审美观念和审美趣味也随之变化,诗歌里的“生活真实性”要通过怎样的“可靠语言”表达才能触动人们的心灵呢?玩偶的诗歌既没有选择激烈而强力地干预现实生活,也没有完全隔离现实生活沉溺于自我,而是保持了一种与现实生活若即若离的关系,有一些亲近感,又有一点距离感,诗意在一个中间地回旋荡漾,形成一定的张力,读者在一个左右顾盼、上下突围的中间地带回味和思索。如《隔着玻璃看月亮,能有什么结果》中:“像月光落在掌心/攒足了力气/只是显得更加悲壮/能有什么答案/没落的瞬间”。如《明月赋》:“能面对、还不用怀疑的东西不多了 /明月算一个”。诗歌在抒写时,时时处处充满了现实与意念之间的较劲和纠葛,但却又是间隔和疏离着的,似是而非的,实境与幻境没有了界限。这种胶着的状态和游离的过程,是诗意和事物本质在追踪及捕捉的过程,尤其是对被反复符号化的词语和思想观念进行了消解和激活,既充满了趣味和悬念,又还原语言及思想于朴素的初始,在“突围”中完成对现实的诗意表达。在《水韵天书》中:“书读到此,或,此处尚需斟酌/絮絮叨叨,语无伦次/不妨推开书本、起身随着春色走上一段/那漫山的林木啊,多像那/无法破译的天书,深陷在横撇竖捺”。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诗人在语言上也是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和探索,既减少了大量的隐喻和形容词及副词的运用,去除诗歌中的气泡和多余水分,又适当运用了生动的有意蕴的口语,在生活的“真实性”和语言的“可信度”上找到契合点,增强了诗歌的可读性和思想性。诗人在《文笔山》中这样写道:“看他们磕头,上香,念念有词/看后山的鸟飞去又折回/人们面带笑容,心有所依/流水般来去,每个人活得都像自己”。诗人通过这种适合自己的切入点和契合点,奠定了诗歌的基调,也为诗人的系列创作指明了方向,成为诗人的叙事“策略”。
智性写作使诗歌文本日趋成熟和饱满。智性写作简单说就是“思想知觉化”(艾略特语),一方面要让思想“感知化”、“肉体化”;另一方面要让“肉体中有思辨”、“具体中有抽象”。这是上世纪先锋诗歌兴起时就开始出现的,此后先锋诗一直处在时代和探索的前沿,只是在每个具体时段有着不同的内涵外延。玩偶在近年的诗歌创作中,心无旁鹜,潜心专注,逐步形成了智性写作的风格,并保持着一定的先锋性和探索性,尤其是把情感抒发与思想表达的分寸和温度,调整到一个适合自己写作也能读者接受的一个点上,这就是“火候”。比如在《乌鸦渡》中:“乍起的皱褶不过是冬去春来的偷梁换柱/亦如我喜欢空寂中响起的破裂声/它独爱这份安静,包容浊水的流窜/这不是一种性格使然,故作的冷静中/我们都在暗自发颤。”层层推进中我们感受到一种氛围和情绪,最后的“我们都在暗自发颤”,也并不是我们所期待的抽象的“思想”,但“思想”已经包含其中,只是读者需用自己的生活经验去体味,最重要的是,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体味,这是诗歌智性写作的特点,也是为更多读者所接受的原因。再如在《茶山情》中:“我动、就是一缕微风、几句茶歌/山坡上飘逸的音符/我不动,就是一块顽石、苍劲的树桩/陪着满山的春色喜愁”。这样的诗句给人一种意象繁密、逻辑严密、针脚绵密的感觉,步步紧逼,直到文本中的诗意和事物的本质自然显露。还有《会仙桥》中:“张公出洞后一番感叹/为自己的执念感到羞愧/遂召集民众除草平基,掘石疏泉/重修‘紫阳阁’,振兴仙人洞道风/偶遇真人的石桥旁立碑‘会仙桥’/后混为小地名”。这里把道教典故与当下世俗生活巧妙地融合,“后混为小地名”,让人在极其平易和生动的诗意中感知地名的前世今生。当然,智性写作难免会出现过分铺张和铺排,玩偶在这方面的把握还是比较好的,呈现了饱满、丰茂,但依然保持了精炼、空灵和清新,这是难得的。同时,诗人在智性和先锋性写作中,也不乏精彩的佳句。虽然现代诗歌并不过分追求佳句名言,但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那也是求之不得的。如《多余的言辞》:“看久了、呆久了,再好的景致都成了俗物”,《鸡鸣驿》中:“那残月,像是忘了收监的囚徒”,在《在茶山》中:“多好的山色都是我用旧的”,《桃花村,访桃花不遇》中:“无端的羡慕起那些分身有术的仙人”等等,都是有意思、有意蕴的好句子,增添了诗歌文本的分量。
广泛涉猎和研究地方文化使诗歌更具文化性。诗人近年来热衷于地方文化的涉猎和探究,尤其是对紫阳茶、古建筑、道教文化及标志性地名志等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求,对地方文化充满了热爱,这使得他的诗歌智性写作得以更好的实现。更多的科学、文化及哲学元素的融入,必定使诗歌有了更多的鲜活意象,更加丰富的感知性,激发读者更多更深的生活经验,体味诗歌更宽泛的情感与更深刻的思想,获得更多的共鸣。其中部分作品带有浓浓的古韵古味与禅思,给人一种迷离的新奇感。如《仙人洞》中:“遂焚修面壁,修内丹/著《悟真篇》,终成正果/三项蒙住两样/也算是一把应变好手/可惜你忽略了时间的软硬/栖身之所屡遭变故,踪迹全无/事实证明,多少老厨子/都没能掌握好这个火候/”。在《西岱顶》中:“采药人云深不知处,歌声摇曳/又或是‘神人喜和’的普陀仙山庙/石佛、石碑,肃穆无语/清乾隆癸卯年人来,民国壬戊年人去/一茬一茬的随喜香客,无论老幼/都算是后人”。作品《春天的生活》《会仙桥》和《地名考》等都体现了这一特点。
玩偶的诗歌经过尝试和探索,文本日趋成熟,表现手法灵活多样,但诗歌的面貌和质地又坚守了自己的风格,夹杂的混合的元素让作品充满了新奇感和些许神秘气息,亦情亦思,亦古亦今,亦冷亦热,亦庄亦谐,玩偶的尝试和探索是值得的,因为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诗歌表达“路径”,并形成了自己良好的诗歌品质,这对一个诗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为此,玩偶的诗将更加令我们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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