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诗刊》社选编、中国言实出版社出版的系列丛书《新时代诗库》第三本《新工业叙事》正式出版发行。
龙小龙立足中国高速高质量发展的现实,对现代化和工业文明进行了正面的讴歌。诗集中关注的对象既有工业园区又有新型产业、企业,更多的是普通劳动者。作者对当下火热的现实生活观察深刻,思考深刻,反映深刻,表现了一个新时代诗人对新工业、新事物、新人物、新变革的满腔热情。
内容简介:
本书是四川诗人龙小龙的诗集,诗人将目光和笔触聚焦新工业题材。全书分为三辑,分别是“写意中国工业园”“工匠精神”“蓝天下仰望”,附录为几篇评论。作品肯定了劳动的价值,歌颂了劳动者的尊严,从工业园、车间、机器、设备、厂房等真实环境中提炼诗歌意象,“把与工业相关的一切,还原为一方场景、一串动作、一处细节、一块话语和呼吸的场域”(李壮语),弥补了当下诗歌创作的一个空白。
作者介绍:
龙小龙,七零后,现居乐山,四川南充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新时代诗歌高研班学员。1989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于《诗刊》《中国诗歌》《星星》等数十家刊物。著有诗集《诗意的行走》,散文诗集《自然的倾诉》。
《新工业叙事》诗选
有一种建筑叫做还原炉
排布整齐的团队
从一座座银色的熔炼炉
小小的玻璃窗
可以看到那些燃烧的信念和理想
形成声势浩大的正能量
一座座晶硅还原炉
就是一个一个倒扣的小宇宙
酝酿着万物生机
是的,大凡高贵的品质
都是外表冷漠,内心多情而炙热
俨然岁月的熔炉。当高压下的电极
闪电一般穿透了化合的状态
析出游离态的晶亮
像纯洁的辞藻,沿着火红的诗意
幸福地生长
蕴含阳光的内核
我看见远方的沸腾
也看见远方在静静地等待
等待一种叫做硅片的物质
将一片一片蓝天覆盖在辽阔的水面上
用身体的全部
激活它们构思已久的梦想
一片整装待发的多晶硅
内心热烈地运行着
与伙伴们结盟成整齐划一的团队
每一颗奔突的晶粒
用蕴含阳光的内核
重新定义新时代的渔火星光
主控楼
每一座制造工厂
必然有一幢建筑叫主控楼
就像每一个鲜活的人体
都有一颗大脑,有丰富的神经中枢系统
四平八稳的楼体看不出与众不同
进入它体内,你会看见一座被抽象的艺术工厂
那些工段、车间和岗位
那些在铁与铁之间来回的工人们
历历在目
所有的管道、塔釜、阀门和仪器仪表
幻化成了形式各异的国际符号
每一个字母和数字,都有特定的象征和隐喻
阡陌纵横的经脉流淌着神奇的介质
就像大地江河
流淌着有形无形的白云清风
我们可以不懂它们的运行法则
但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一座钢铁水泥铸造的庞然大物是如此的可爱
均匀的呼吸,有节律的心跳
森林工厂
高远辽阔的天空下
身着蓝色工装戴着安全帽的工人
行走在整洁的厂区道路
与花草树木愉快而自由地交换着呼吸
日子,如此真实和静美
这些身影,为水墨的季节增添了一道景致
宁静,而又不失动感
人们像夸父追日一般匆忙
从球罐区到运行机组,从吸附柱到精馏塔
每天,我在案前与他们平行呼应
从标点到词语,从一个汉字到一个词组
我也会深入到他们中间一起畅游
从此岸到彼岸
这些茁壮生长的工业树
这群精神振作而有秩序的团队组合
钢铁、水泥、绿树、青草
巨大的分子,刷新了海洋的多种存在方式
富氧的森林之国——
真好,梦想在充沛的阳光下拔节
我们的道路
正向远方做无止境的奔跑、可持续的延伸
熔炼
装置庄重严肃
每个技术员工作时者也不苟言笑
只有传感器才知道
有一种梦,一直在上千度的热烈中升华
二进制、八进制、十六进制
这些纷繁的复杂程序交给计算机处理
鸿蒙与混沌浓缩于舱内
在光焰的深处推演宇宙裂变的奥秘
一粒硅与一群硅
从单细胞到多细胞
是谁给它们注入了春天的密码
流线型的立体又变成了超薄的平面
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原始之原始状态
有着怎样纠结的祥和与动乱
观察孔的镜片上
晶花,给我们呈现出的是一棵树的影像
再见了,烟囱
父亲曾经说
哪里的高烟囱多,哪里的烟囱在冒烟
就说明哪里的工业最发达
如今,许多工厂生产蒸汽的方式彻底改变了
有的用天然气,有的用电锅炉
天然气的尾气全部回收成为资源再利用
而电锅炉干脆就不产生尾气了
烟囱戒烟了。我希望不要急于拆除
就让它高高地挺立,成为一种标记、一种记忆
而领导坚决要拆掉
那天,我们实施的是定向爆破
只听见一道闷雷,烟囱便应声倒下
那种感觉让我难受了好久
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平素叼着烟袋、溘然长逝的父亲
我含着泪在心里默默地念叨
再见了,烟囱
再见了,我的老父亲
新时代的新工业诗歌
李壮
《诗刊》2019年第7期发表了龙小龙的组诗,题目叫《新工业叙事》。一个“新”字,是这组诗的灵魂与精髓。
坦率说,工业(以及与之相关的人、物、行为方式)作为对象,在生活经验领域已不新奇。我们的国家早告别了落后的小农社会,厂房钢铁这类现代文明的经典标识,已很难制造出认知层面的刺激。工业题材进入诗歌也非罕有。从郭沫若当年把轮船黑烟称作二十世纪的黑牡丹,到建国初期工业意象与革命建设的想象连通,再到近年来“打工诗歌”里呈现的那种人与物、人与系统对撞时的令人惊心的刺痛感,工业题材在现代汉语诗歌的记忆中其实自有谱系、并且标识下了各自的艺术高度。
龙小龙的“新”在于,他在有意识地把与工业相关的一切,还原为一方场景、一串动作、一处细节、一块话语和呼吸的场域——或者说,一种真实的日常。从工装的颜色认同(《主控操作员》),到劳动之手的粗细辩证(《设备工程师》),乃至工作设备的自然代谢(《老旧的转运车》),都真实地出现在诗作中,波澜不惊又不无趣味。而在对日常的关注和描述中,龙小龙为我们呈现出了修辞的魔术转换。仪表盘符号与控制管道间既隐喻又实体的勾连,是“阡陌纵横的经脉流淌着神奇的介质”(《主控楼》);原材料被切割又重新焊组的寻常过程,则对应着“平面的梦变成了立体的现实”(《焊工场》)。
这组诗的“新”,还在于情感的介入方式。今天,当现代工业生产与每个人的日常生活都构成了深度交融、而这种交融又多幻化入无形以致令我们习焉不察,简单的、基于抽象理念的、硬碰硬式的赞美或控诉,其实都已经显得不够。因此,更进阶的要求或许是,诗人要像传说中的古代铸剑师“以身祭剑”那般,把主体的情感和生命记忆倾投进铸炉里去,并将那可塑性极强的混合熔化物浇筑进历史的审美谱系之中。在此意义上,我尤其欣赏《老旧的转运车》《再见了,烟囱》等几首。一次物理性的报废、一种功能项的消失、一系列生产方式的转型,背后是进步、也是离别,有时代的发展、也有个体的老去,其实包蕴着特别深沉的情感体验,甚至勾连着几代人的生命往昔。这些诗写的是现代工业里的“旧物”,然而正是在时光奔涌而过的历史沉积带上,诗人找到了新的感受和深情。也正是在这种旧日经验的夕光映照下,人与他所书写的对象真正融为了一体——在平和中,在静默中,如同两位老友在晚饭前肩并肩坐在公园长椅上。这种意境,或许正意味着工业主题在汉语诗歌的世界里,又打开了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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