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罕坝精神(组诗)
林水文
草原,我的根
我们从南方之南来。塞罕坝草原
我们最先的祖先,或许从北方草原
游牧,迁徒,每个基因都有一块
草原
夜风吹拂,吹拂那些千百年不灭的草
吹着土里埋葬牛羊的骨头
风把我和曾经的祖先吹得更近些
若果我低下头,伏在草地
我会听得到
草根里的呼唤,生命因子的呼唤
茂盛的草原就是一座城市,上演精彩
它比我们居住的城市更繁华
你听,草丛,蚂蚁忙碌筑城墙
虫儿在弹奏乡曲,小兽安然度日
它们也有挣扎的灵魂和肉体
也有滴落幸福的汗珠
我面对一大片辽阔的草原
爱着这片草原,想着它百年沧桑
想起一个人的话
"失而复得也是幸福…"
在塞罕坝
蚂蚁回到草原,小兽回到山岭
天鹅在巡戈,水恢复古老的形态
一方水土养育生机的天地
石头长出时间的青苔
青葱的林木和低矮的植被站在一起
风来回缓慢地散步,鸟鸣比昨日清脆些
和谐离大地近了一些
精神的飞翔离天空近一些
鸟从树林间飞起。九座望火楼
瞭望,丈量生命的绿色和欣喜
他们的孩子像蒲公英
在绿地散开,青翠再次萌芽
青春埋在这里的人,王尚海
张启思,刘明春,曹国刚,石怀义…
三代人的骨头和灵魂守护着这块绿原
坚持造就了奇迹,谁是真正的神
后来的我们在心里作着比较
根往深处扎,向高处精神仰望
那些多的树挨着挨着树,植被漫向远方
鸟鸣和豹啸,郁葱各安其所
我们离和谐,离自己的神又近一些
塞罕坝早晨的风
没有人会多留意众多鸟儿的聒噪
也不会留意早晨的风从哪个方向
聚扰过来
风的心不会停留在某处。此时,它的心
在山岭的草木,草原醒过来的草
巡视的小鹿,飞翔的苍鹰
风感到它似乎来得有些来晚了
卷起雾气中微小的光埃
它注意到一枚草页上
微小的露珠,晶莹
太阳快出来,露珠就要消失
草木呼吸平稳,缓和
轻轻地吹,让那么小的露珠
轻轻地滑落,大地轻轻地接纳
露珠在地面滚动,淌开
草色明亮,众生回到大地
我从一坛黄酒中看见盛夏
王云权
我看见千年古城对应着天空
蓝色幕布下和谐之戏歌舞升平
盛世里所有事物都羽翼丰满
只是偶尔,一些坚实的骨架才会显露:
白茫茫的霜雪中有人取火,取出朝霞和落日
取出红彤彤的脸庞
取出黄酒的芬芳
以古老的方式
我看见一群人在史书中活着
种植,收割,酿酒,祭祀,饯行,待客……
是醪酒使他们与五谷的关系不再纯粹
这冬日里比炭更暖的液体的火
从神坛走下来,融入我们祖先的中间
这最开始用麻衣包裹的火,逐渐演变为
棉和纤维的华服
这令灶膛通红的火,锻造了镰刀和锤头
我们在党的领导下改革和前进
火在传承
所有器具都变成新时代鸣响的钟鼓
我看见田野归来的乡亲又沉浸于另一种辽阔
他们从书籍和网络重新认识自己
认识黄酒
认识氨基酸和维生素
就像终于逾越了各种沟壑
就像通过焦糖色的琼浆,看到了麦饭石矿泉
看到了海洋
看到了天地之水……
所有水都发光而夺目
我们被光包围
我看见的黍米和麦子都有时间的影子
阳光和雨水使它们明亮
更明亮的,在新型收割机的后面
饱满的籽粒丰收了我们的深情
它们那么骄傲,不再翻找自己的前世
它们很快会与水火相融
它们即将交出体内的酒精和糖分
代代相传的酿酒人,成为无言的媒介
成为引路者
过滤掉目光中世俗的部分,就会发现
他们有蜜蜂的舞蹈
还有蝴蝶的嗅觉和孤傲的灵魂
我从一坛黄酒中看见了盛夏
世间的美好在隐秘、恒久而持续地发酵
当年借着暮色解甲归乡的人先是弃掉了车马
与亲人相见
手中的黄酒才是暗号
现在依然
那么多举杯抒怀的人,如散布的星辰
那么多忽略身份和姓氏的人,傍着酒互称兄弟
那么多的人从杯酒中追溯
是梦吗?抑或想象
但都微醺,甜蜜而幸福
四月的麦田(组诗)
周先祥
青色的火焰
锋芒毕露。四月麦田的主旋律
茁壮的麦子
个个精神饱满,举着火把
火焰一浪高过一浪
漫过四月明朗的天空
此时的麦子正值青春
似少男少女倾洒着热情
激情的火焰,充满着诗意
将自己的梦一起点燃
照亮纯净的心灵
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在四月的上空
燃起熊熊烈火,璀璨的光芒
旷世未有,足以
抵达大地深沉的核心
一株麦子
一株麦子,安静的生长
享受阳光和雨露
接受大地的恩泽
一株麦子的一生
是多么的富有诗意
一株麦子,滋养在麦田里
拥有众多的兄弟姐妹
相互关照,共沐风雨
一起点燃心中的梦想
一生该有多么幸福
一直都渴望自己是
一株麦子,生长在四月
和众多的兄弟姐妹一样
茁壮成长,拔节,抽穗
一起在麦鸟的环舞中
坐上父亲的独轮车回家
父亲的麦田
父亲虽不是梵高,但他却有
超越梵高的技艺
一块黑土地,就是父亲的画布
父亲用犁和耙绘出线条
让麦子在画布上生根发芽
麦子在父亲的眼里,就是
一簇簇燃烧的火焰
她的火苗攒动在父亲的血脉中
隔三差五,父亲就会用粗粝的大手
拨动,让火苗燃得更旺
麦子的拔节声中,有着
父亲均匀的呼吸
风助火势,波澜起伏的麦浪里
清晰地听到父亲急切的心跳
猛烈地扣动四月的天空
稻草人手记(组诗)
张勇
题记:“我行于野,芃芃其麦。”
一一《诗经》
打碗花
风来 路边的杨树 每一片叶子
都在轻轻摇摆 一大片浓密的树影
落在麦田上 像一片水渍
地里的麦子再多也不显得拥挤
像等待检阅的绿色方阵
稻草人 是麦田的守望者
农夫把它装扮成人的样子
目的是吓唬和防止鸟雀偷食庄稼
打碗花粉红色的喇叭
是正在田间地头调试的音响
播放着只有风才能听懂的夏日序曲
而不是令人发怵的
“请扫行程码, 戴好口罩!”
既然 天堂地狱皆在人间
麦田里 野豌豆紫红色的花也可以开
燕麦穗长得比麦穗高 也更招摇
刺蓟紫色的绒花 若隐若现
田里有几株野草 连老农也不会去计较
溪边黄花
小山坡上 茶条牙黄绿色的花开到荼靡
蜜蜂的嗡响 走近才能听见
而溪水的哗哗 汩汨 却将光阴带到桐花落处
溪水流急 一只被惊起的野雉
一路鸲鸣着飞走 落进旁边的一块麦地
溪头黄花笑盈盈
东一簇 西一簇 花开靓丽
一株皂荚的绿荫 遮不住太多的阳光
篱笆围起的药圃里 绿若锦绣
桐花落 斑鸠啼 戴胜鸟的“嘟嘟 ”
似特务接头在对的暗号
芫荽老了开白花 村西
一行行地膜覆盖种的瓜苗 拒绝躺平
叶茎己从泥土中支棱起来
它或许听到了戴胜鸟的叫声
四月雪
一群白鹅 草地上觅食
溪边 放牧着一大群波尔山羊
白杨林边 支起了一排排蜂箱
连上帝也承认 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建筑
粉色野芝麻的花间蜜蜂在釆蜜
一只梦露蝶和刺蓟
紫红色绒花的婚礼正在进行
四月明媚的阳光与春风 是证婚人
走过小桥流水
一条路岔向远处未知的山村
鹰鹃阳雀的叫声 高一声 低一声
山上的流苏树花开了 洁白似雪 在万绿丛中
陌上桑
几只八哥 在山下刚起好垄沟的
黄土地上觅食
溪边碧丛悄然绽放
几朵白花紫心的威灵仙
山村人家门前 鲜艳的丽春花
和老了的葱的白花 相映成趣
陌上柔桑 己长出嫩绿的桑椹
黑甜红紫的童年 己似扯不回的雨丝风片
一个从山中釆药归来的老妪
车轱辘失陷于青石板之间的裂隙
那是山溪水的通道
溪水穿过石板缝哗哗流淌
有时 会漫过路面……
在松阳喝茶(组诗)
夏明
一
攀上松阳的枝头,就是葱茏的春天
岭上多白云,仰望或者低首
新竹篓、红褶衣,若隐若现
峰峦起伏、阡陌纵横,绰约是一碗茶里的意象
煦色韶光,摇曳的思想漫山遍野
不要说饱经沧桑。在一壶茶里释怀
轻盈岂只是翠鸟的一双翅膀
婉转的对歌飘荡
悬水高仭、流沫十里
听清江响饶吹,我是那一朵浪花
毛茸茸的眼睛守候了千百年
一壶香茶将古邑的时间泡的馥郁
天青色等烟雨,还在等谁
山水田园、溪深路幽
江南秘境的入口,在淙淙声里
二
万寿山、白鹤殿。坐饮一壶茶中
长亭、水榭可也是一片叶芽
幽谷传馨,非蜿蜒不能远致
风尘仆仆换作袅袅婷婷
——我成了晋太元中哪个武陵人
有一种孤独宛如世外
沉默和坚持,似参禅打坐
经书是亘古自然的册页
深入一碗茶的深处。试问明明灭灭的烟火
把枯荣的本质说得生动,用了多久
回甘稍纵即逝。多少心事都由境生
双童的积雪化了,凌霄岚翠
沉浮的从容是一缕香
从心所欲不逾矩。端起、放下
这一天,我都在练习这一个简单的动作
三
为什么把目光投向泥墙黑瓦
草色入帘青,且听紫燕的呢喃
倒影马蹄泉的顾盼里
未觉日斜夜已深;安详的卧云岩
也是大海中的一颗星辰
觉悟常常在遗忘之后
消失或隐匿,会在一壶茶里再现
从一张绿叶的脉络中还原
为“古典中国”的县域样板荣耀,是否
也为“最后的江南秘境”的称谓悲哀
涤荡甚嚣尘上的喧哗
拒绝被精制成标本收藏
扦插抑或嫁接,将道法自然的秘密公开
新茶试新火,思辨是品味的不二法门
于青山绿水的故事里漫溯,香在无觅处
四
百里乡村百里茶。依坐山寺、凉亭、桥头、路口
包浆的木桶或者陶缸,把风景说成人文
跋涉最懂解渴的味道
萦怀的芳香不仅仅在舌尖上
揭开木盖,这传统的滋味我得记住
别问施茶的人是谁
于石仓乡大多是客家人
在板桥乡许是畲族兄弟
内孟村、横樟村是孟子、包拯的后裔
杨家堂村是宋濂的子孙……
滋润悄无声息,而絮语和问候听得见
源远流长,一壶茶将远路泡得明媚
——两腋习习清风生
我渴望把心中的感动说出来
茶里乾坤大,松阳是最浓的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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