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旋律在心中回荡——简评彭魏勋诗集《阿西的密码》

作者:春来   2022年08月01日 13:33  读创大湾    1108    收藏

诗歌是一种哲学,是绚烂花朵下思想的果实,是壮丽彩霞上深邃的精神天空。最近,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了深圳作家彭魏勋的第三本诗集《阿西的密码》。这本诗集格调清雅,用审美的方式,展现了诗人对世界的概括、对生活的透视。人生的思考和感悟在文采斐然般的抒发中回味悠长。

其中,有对创造和存在的探求,也有对生命意义和力量的把握与追寻。大至宇宙万物,小至昆虫花草,对人、对事、对社会,始终饱含热情;那充满阳光和大自然水气般绚丽的语言,使人感到她正学会享受黑夜里寂寞、寂寥的一切;与其说她追寻光,不若说她的诗歌已先于她涉入一条河流,那是穿越黑暗和光明二元对峙的时间的河流,混沌而清凉,方位感十足但明显撇开了空间的挟裹。

我留意到,这部新诗集里有不少地方提到了故乡、故人、老乡等。笔者认为,作者笔力下的这些方位名词,已有了复杂的内涵,它所涉所指可以是地理的、空间的,同时也可以是心灵的、精神的,其背后有着复杂的人文指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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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故园的风拍打着一只鸟/它羽毛丰满能扛几个寒冬/”“此刻,乡人在旱地里/抢收泛着闪电色的收成/”、“甚至不是无形的手/是老乡们/正在晒谷坪脱粒/他们的手在我眼前/飞舞/甚至不是他们的手/而是稻谷本身蕴藏着光芒/这粒粒饱满的虚空/在闪电的内部云集/新一轮闪电/”、“站在原地的故乡和儿时的味道兴许/仍在原地,只是我们总也没赶上/”、“洪荒至今/我的故乡总在推倒重来/只有两窝鸟的影子/重叠不变/”、“我要说,一个人曾有很多个/故乡/在不同的土地上/我们总在找寻一条流水匆匆的根……/故乡啊,为何我总在流浪/在寻根的队伍里/我看见自己每次都在场/”、“在相似的村口,那克隆的老油子树下/你怀有无数个背井离乡的故乡/在朝着不同的方向张望/”、“劳动的号子已快歇晌,蚂蚁正攀爬你遮阳的蒲帽/我的父老/在你醒来之前,再借给你波涛三千/”、“旅途中,我熟悉或经历这一刻/我即是那女子或围绕她身边的故人/在乡村的暗路上,我遇过同样的闪电/”、“故人像一艘沉船泊在故乡/船上的珍宝被打捞一空/船长不知去向/乘风的翅膀里,寒露尽散/一条鱼掀开了旱地里的浪花/万物的灵魂涂改旧址/一封换了名字的家信在天地间飞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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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种种,升起我们对故乡的心理重构和精神返乡的潜在意志,故乡既是某种方位性的记忆,也是一种超越了空间的精神所依,甚至灵魂所系,它延伸了我们对生命本源的思考。藏在故乡的记忆总是短路,而有关故乡的诗歌即是一种唤醒和留住,那些闪电的遐思,或许正是对生命深层原矿的挖掘和坦露。

这部诗集汇集了作者近年来的大部分诗作,这些诗作连接在一起,就是一幅意象丰富而跌宕的画卷—— “百年时空的一棵树”,让“一百年的折射之光叠印成金”,“半树花香半树朽”,这些“被闪电照亮的事物”,剪切出“车过人民公园,想起年轻时携儿游玩的镜头”,旁边的“池莲”熠熠生辉,这是另类的“穿梭在劳作里的闪电”,串起“春到湘江”,连贯“大象北上”,延至“东江观雾如雨”,那些“对着镜子微笑的花瓣”,像“春天又脱了一层皮”,拿起“放大镜”,照见“飞鸟是飘在时光之树的一枚箭叶”,是“风雨决定加深我们的记忆”,而“父亲”,从虚幻的“高粱青·高粱红”里走来,“跟父亲到灰滩河收油菜”,这些是我“高天上的流云”,眼见得“共命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古典的饥饿茶点”反复饥饿,只有“故乡的味道”,像“海一样的念头载我出海”,在“黄金桥”体验“回乡记”,“夹在书里的一片落叶”,包住“慷慨的粽子”,“空房子里的爱情”,似“空中的羽毛”,那“两窝鸟儿”一似“流水的故乡”,定格“母亲的生日”,只有“你送的黄玫瑰在微信头像上没有枯萎”,“当枯燥停止了飞翔”,只剩下“故人”“秋风”的“时光之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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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的密码》的特点除了浓墨故乡,再就是重彩时间,时间是作者竭力渲染的另一种维度,她掀开空间里的沉默留声,于举手投足的日常生活中,叙说包涉日升月落的诗情,将这些复杂的感悟凝而为诗,其所透露和表达的深度和广度在诗之美学上的价值,有待读者去细心体会。如“时间的河流不短不长/在它莫名的尺寸里/我反复地捡到自己/尽管我从未曾自我抛弃/”(《时间的河流》);“岸边的风物退隐到云里/雾中我踏入同一条混沌的河/也曾随波逐流,在河里数/星星的日子,是时间让我忘记/我曾打捞并放生过自己的昨天/即使不是水怪,我也吃过/不该吃的凶险/当河风吞掉多余的挂碍/我便重返这虚拟的河流/在这首诗里与你重聚/”(《我将反复写到这条名叫时间的河流》)。作者将时间比喻成河流,将记忆串连,与诗歌和你(读者)反复重聚,标明“在这忽明忽暗的河流里,时间汪洋得可以颠覆一切神秘。”也许这正是作者要告诉我们的,时间不仅神秘,且可以走到神秘背后。

另外,作者在诗中的禅意显现也送来无限的审美情趣。作者的思想和独特的经验之笔,须得涉足了更多学说的读者来娓娓跟上,如 “这是一个没有含金量的地名/甚至它可能不是一座桥/但我小时候常路过那里/流水驮着它,它驮着我/我驮着一份看不见的重量/”(《黄金桥》)、“她的头颅却不由自主地昂向我,如同/我和她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瓜葛/……/我确信我要找的那个人跟她有关,但我/忽然忘了自己要找的究竟是谁/”(《在新阁小区一栋二楼遇见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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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诗中,浓装与素裹散发着不同的魅力,思想与灵魂碰撞出奇异的火花,可说篇篇迥异,大不雷同,既有着独特的观察和感受,也有着精确鲜活的语言;那纤纤不息的灵感和奇特的构思,在真实与虚幻之中,在不稳定状态和变形的美感中,有些地方还给诗注入了幽默的味道,不知不觉给读者带来遐想和回味,充满沉思。

生活之思渗透到日渐丰盈的文化经验中,恰好体现了她诗歌鲜明的个性,感性而不泛滥,理性而不坚执,始终唱着自己心中最难忘的歌。还是用一首她的诗作结束本文吧——

雪花卷起旷野火堆的记忆

雪中的那只圆眼睛黄鸟
一闪而过
它在哪儿飞翔并不重要
时间在飞禽的惊惧里
一闪而过
它为何惊惧并不重要
我的爱在苍白的停留中
一闪而过
曾为谁停留也并不重要
雪花唤起旷野火堆的记忆
滚铁环的影子烙印空白
而火在旷野横烧,灰烬误入雪海
雷声中,春风染绿你手背的青筋
孤云深处,闪现刹那永恒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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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魏勋,女,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深圳市坪山区作家协会党支部书记、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著有三部诗集及两部长篇小说,并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诗刊》《作品》《星星诗刊》《湘江文艺》等发表诗歌和小说等。

责任编辑:王傲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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