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座山,没有名字
幸好林间的这道泉也没有名字
构树、松树、杉树、银杏
更多的能被叫出名字的植物
捧出它们的枝叶
被人确认,被人记住和赞美
这,有时是多么单调
黄昏里的事物,薄凉中的人
往往都是不确定的
暮色与世俗
掉落在泉边的青草上
凝成水珠
兰桨与渔歌只能横渡采莲女的心事
我的眼底生出没有忧伤的
蜉蝣,它的腿轻轻一蹬
叶面如新,水面瞬间恢复了原样
点评
这是一首平静的短诗,写出了一种距离感。作者以一种旁观者的语调,讲述着也在忽略着一些东西。山、林、泉都是熟悉的意象,但开头一节迎面而来的山、林、泉,并非我们熟悉的或深邃或激越的生命感,而是庆幸一切“没有名字”,这是一种拒绝辨认的、沉静的语调。
第二节展开无名与命名的转换。作者置身林间,显然融入了无名的整体,对于那些具体的、可以被叫出名字的“构树、松树、杉树、银杏”等植物,反而是一种较“冷”的旁观者姿态。名称及其附加的重量,在他看来,是单调的。山水有力量可以说明自身,也显示了言语命名的局限性。这是可说与不可说的辩证。
旁观者的姿态和语调,贯穿诗的始终。第三节先是由实转虚,“薄凉中的人”与”不确定的事”,描写似乎要转向感觉,紧接着又落实为泉边青草上的一颗水珠,注定汇入林泉。模糊的感觉与采莲女的心事,旁观者都不作过多停留。
最后一节出现“没有忧伤的浮游”,与旁观者形成某种契合,那不经心的、“轻轻的一蹬”,将整首诗的自然景象“蹬”出了幽静的林泉,伸向读者的心灵。水面终而幻化为主观的心境。大小虚实,返照着我们与世界的距离。帕斯捷尔纳克说:“诗歌中的语调即一切”,如此看来,这首诗中旁观者的语调,值得我们留意和回味。
✦特邀点评:朱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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