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在这里左转,一辆电动车将他与领路人分隔
之后是变换的信号灯与无止息的
车流。真的猛士从每一处最微小的罅隙穿过
如摩西分开海水。但他只能惶然张望,身旁没有同类
他是上一个浪头的弃儿,也被下一朵浪花无视
仿佛整个北京汹涌地路过,而陪伴他的只有身下
那瘦羸的巨人——在短暂的时日里
迅速老去,以至于嘶吼都变得无力
还有什么可以等待。除了他的车轮,一切都在循环
他想到家中的妻子:需要取回订阅的杂志,需要买好
用于晚饭的蔬菜,需要明天的早起,需要去往
马路的对面
信号灯再次跳跃,身后铃铛、汽笛与叫喊裹挟
他漏风的大衣。他终于放弃左转,直行向前
2
“你知道吗,这些摇曳的灯盏都由人控制”
他开始寻找缠蛇的手杖,却只找到红色的月亮
他想,总好过猝然的失明者,听凭坐骑
打灰的响鼻,刻黑的蹄印
用绷紧的缰绳牵引他们自己
多么遗憾,钱塘的潮水都无法挽留
何况这里本就没什么浪,不过一段冬日里冻僵的
水管,结痂的喉咙结结巴巴地吐出
混着冰碴的词语。头顶石桥巍然
如织的行旅漠然于桥洞下踌躇的蝼蚁
食物就在眼前,还等什么呢
小旗子已经挥起来了,这边,那边
还在等待些什么呢
该走了,他狠狠吸了一口霾
3
这一次,轮到他打碎石板。逆风中他找回一半的决然
另一半止于骤变的光线,以及蓄力已久的追赶者
——他们轻易超越。他停步,位置和上一次中心对称
但在孤独的轴线上远了几分。身后的事物从前方出现
可见的总会更加冰冷。他看那些面无表情的人
从他们脸上看到自己的脸。他第一次意识到
这是一种神奇的物理现象:光操纵着水流
运动或静止,速度和方向
在短暂的一分三十三秒里,他独自拥有一排栏杆
漠视他们的觊觎,或者漠视
尽管这份产权即将被双重褫夺
尽管即将被迫从河岸绕行
至少此刻,一个小资产
阶级的身份让他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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