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他撕下墙上三月三日的黄历，把它折得好似纸币
习惯地把它摁进墙上的裂缝。阻挡贫穷趁虚而入，
事实是，他注定进入历史，他进入历史的那天
燕子的尾巴剪破山河。

他的力气用来耕耘，用来收获水稻
后来他的力气用来砍柴和挑扛打地基的石头
后来他离开了家乡又回来。
那天他的妻抱着门槛痛哭，像抱着他们孩子那样。

绿枫叶可以染黑大米，
密蒙花可以染黄大米，
红兰草可以染红大米，
……
――人们尽量在这天满足孩子们的愿望，
让他们吃够，喝够玩够，用以弥补那早夭的可怜孩子！

（二）
请岁月务必带走生活破壳而出的痛苦
或者学会默默忍受，
人生已走完一半，空中仍有回响！

让他远离劣质土壤与坚硬的岩石
到平原地区去，到菜市买菜吃，
反对劳累而严肃的生活，隐居闹市，
从事一无是处的工作，只要快乐，
只要有密集而琐屑的吵闹声
能日复一日地填充空空如也的身体。

历史正以喀斯特溶洞一粒一粒掉落的水珠
计算时间，计算生命
在最贴近泥土的看不见阳光的暗河里
低声下气地伸出凉凉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