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黄昏招魂的小路（5首）


青衣花旦

年轻的奶奶是花旦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狭小的戏场留下重叠的脚印
如同每个人留下的无名印章

灯油荒废的年代
我们拄着手电筒前行
青衣花旦却从眼前
钻进岁月残缺的齿洞

那一抹云袖依旧飘
在爷爷的床头
影子替代肉体
消失的泪凝结成岁月的盐

酒是黄昏招魂的小路

子夜的鱼泅渡一生的河流
身体却游不回彼岸

酒是黄昏招魂的小路
雄黄驱散地下的魑魅魍魉

嚼着五香蚕豆的李长吉
早已温好一壶新酿的花雕

午夜便是一场老友的重逢
风声雨声读书声
都化成青冢的鬼声啾啾

黑色的石榴花在枝头炸裂
杜鹃的眼睛烧成一团滚烫的红炭

石室的墓门打开一生的颠沛流离
却装不下夜夜潮湿的钱塘

你终于瘦成你手中那支瘦弱的狼毫
在一千二百年后上天写诗


3.19

城市的耳洞

世界很大
耳洞很小

大象闪着国王的耳朵
毛驴竖着奴隶的耳朵

我们都把耳朵当捕获世界的网
你却躲进它的心脏

17.16

黄金时代

阳光唤醒黑夜
黄金埋葬死亡

证人来来往往
炊烟依旧袅袅

唯有红颜和白骨
春风吹不尽
雪尽马蹄轻

18.01.01

故乡——你的字典

当青春的青丝披上苍老的银发
当命运的红颜化作死亡的白骨
你的三閭大夫又在湘江河畔招魂
千里万里割不断你的魂魄还乡

少小离家老大难回
乡音未改鬓毛已衰
鼓浪屿涛声依旧
黄浦江潮水东流

重阳登高的舟子
你的字典依旧铭刻着
“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