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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姓名:马累
加入时间:2015-11-17
诗人简介

马累,原名张东,1973年4月生于鲁中平原上一个叫楼一的小村庄。参加27届“青春诗会”。出版诗集《纸上的安静》等。部分作品被译为英、匍等语言发表。认为诗歌首先要干净、安静,其次要表达出内心的爱与罪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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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晚风

故乡·晚风


站在暮晚短暂、纤细的
淳亮中,看天井里四季的迷津。
四月的清露,六月的蛙鸣,
一直到九月苦禅的命数。
老屋墙面的颜色愈来愈深,
亲人们的生死辛劳
淤积其中。

父亲坐在磨盘前,浮世
就是他吐出的长长的旱烟,
或者暮秋田野里露出地面的
一堆枯骨。有时候也是
未名动物长吟后迎来的
漫漫长夜。

我想问问母亲,和她一起
重温田垄上的出嫁日,以及
生下我的那个清凉的夜晚。
我指尖的风从那时的角落里吹来,
带着光阴漫不经心的
木讷与宁静。

半生将过,仓皇多有翻覆。
可告慰的是,一直遵循着
蔚蓝的力量。晚风轻拂,
送来漫长的悲欣,以及为人的
本义。人间这条羊肠小径,
我在它溢出的爱怜中活着,
河流山川说到底是一味中药,
我用它抚慰苍茫的
诗歌之心。

聊斋手记

聊斋手记之一:在先生故居

堂屋狭窄如灵魂,刚好
安放四百九十一篇志异文章。
二零一三年的端午,阴雨。
我再次来到先生故居。
院子里紫藤漫漶。
四十年了,我终于发现
我想写的诗歌就在
那些披着水珠的藤叶背后。
它未能使生活更清晰,
相反,它带来了局部的
浑浊与暗。当生活中的美
已经足够之少,而人性
普遍的恶如泥沙般
泛滥。当圣贤乐于庸行,
我方明晓先生绝世挖掘
的意义:大部分时候,
看客就是帮凶。

聊斋手记之二:下午
 
 无聊的下午,坐在
 蒲松龄故居那眼孤独的
 水井边。现代的
 紫藤凉廊下有蚂蚁
 不停地穿行。
 马上就要端午了,气温
 变幻如先生笔下的《画皮》,
 其中诡异的成分
 被一口水井验证着:
 浅浅的水面上,晃动着
 人世漫长的脸。
 
 如果真有真理,
 那先生的孤独就是有价值的。
 如果没有,
 就让他继续汉语的孤独。


聊斋手记之三:端午

在这方庭院里,遇见
日光是好事,可以显形。
遇见月光更是。流水
中有不可言明的
悲欣与煎熬。

今日端午,再陪友人
来临。树影婆娑,
恍惚闪过先生漫长的眼。
如原罪般清晰,
如萤火虫般不可捉摸。

不经历世态,就不配
说出炎凉。青石胡同里,
儿童的拨浪鼓招魂般急促。
这让我对生活的
热爱少了些质疑,但仍
不足以全部消除。

紫藤叶厚厚的波浪,以及
紧追碑底的青苔,历史
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如内心的痛苦,总是惊人的
相似。

我曾经肤浅地爱过
他所有的文章,胜过
他虚妄的经历。
我如今严肃地爱,
沉默地爱。我曾经
设计过无数次精致地相遇,
终究都擦身而过。

但有些事情说来就来了。
比如,志异的歧义。
比如,人性的天平。
再比如,道路已在前方
沦陷,我们依然需要
一次奔跑。


聊斋手记之四:人间


两个异地口音的游客
在谈论收入,间或
说到“一人飞升,
仙及鸡犬”的琐闻。
一个年迈的老妪目光
呆滞。另外一些孩童欢乐。
他们从堂屋跑到东厢房,
不停地寻找“异史氏”笔下
那只神秘的促织。这些,
都是我恐惧的缘由。

恍惚间,先生栽下的
紫藤只剩下四百九十一片
叶子。众多的游客在
四百九十一篇文章中寻找
他们的替身。

这个上午我有
四百九十一次悲欣
交集的瞬间。
我有要投奔的沸腾的人间。

聊斋手记之五:夏天


在这个夏天的后半段,
某种记忆,像狐狸一样
缠绕着我。我过分
纵容了自己的想象,
并深溺其中。

傍晚,乌鸦凌乱的飞行轨迹,
恰似真理的不可捉摸性。
当我苦读《聊斋》,试图
领悟先生四百九十一种形而上学
其中的一种。

仿佛即将来临的秋天
是危险的。这些,先生
早已觉察到。当他
以志异的勇气,写下
这部疑虑之书,晦暗之书。

它所表达的是:
用遗忘,对抗遗忘。
它其次想表达的是:
没有谁的名字能在石碑上不朽,
除了自由的人性。

聊斋手记之六:人世

故居院子里有一只
神秘的手推搡着我
恍惚前行。风吹我认命的
脸,也吹被志异的万物。
想到被吹散的时光,
想到不可避免的终老。
所有该来的一切就要来了,
连我们的父母。
我曾经以为他们如真理
取之不尽,但他们的精准在
凋零。像风一样,
遥远,暗示着恭顺与质疑。

动用志异的力量
拼接起一生的琐碎拼图,
约等于此刻眼中突然
涌出的清凉泪水。

先生写了那么多形而上的故事,
却找不到那个形而下的世间。

聊斋手记之七:月光

每一次苦读聊斋,
月光传递来清晰的羞耻感。
这书写的
障碍由来已久。

每一次,等待世界
安静下来。那些被浪费的
白昼不足以惜。只是
我究竟配不配拥有这深夜?

这些年,以真理的高度
养成的恒久的失眠,
我想说的是:
尘世中早已被颠倒的镜像,
允许我用词语来扶正。
被尘劳世网遮蔽的,
允许我用诗歌去拭净。

允许我,以“志异”的名义
学会哀悼。

聊斋手记之八:傍晚


傍晚,乌鸦穿过
先生故居上空浓重的水汽。
我觉察到它们的戚鸣
与当下的溃败
具有结构上的类似,
各自占据着一半的真理。

在南厢房的老槐树下
坐了很久。在两个词语的悬崖
之间寻求事物的内质。
有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
“志异”的意义。

放弃某个情景的真相,
去追寻事物普遍的真相。
一方面拒绝平庸生活的
腐蚀。另一方面,努力地
将被腐蚀的过程呈现地
更清晰些。

我同时明白的是:
我尚知廉耻,
对暧昧的写作尚存执念。
那悲哀的力量。

聊斋手记之九:台风

乌云切入的下午
有蕴意之美。那株巨大的
紫藤,花期已过。
空气中充满原谅的味道。

先生的志异故事大部分
是不见阳光的,正好。
正好是席方平,正好是聂小倩。
但不是不知所终的杜十娘。

正好是雨季。台风在
青岛登陆,距离蒲家庄
二百六十公里,大约。
地狱未空,台风必来。

一直是那株紫藤在
折磨我。一直是某种传承
在毁灭我。

“异史氏”的辩护词如
紫藤的荚果。明日天晴阳晒,
必爆裂。

聊斋手记之十:印象

来先生故居多次,
但只有几件东西印象特殊。
一是门前的青石板路。
走过的人越多,就越如
钟声般肃穆,造句般凶险。
第二是堂屋里陈列的
蛙鸣石。像极了灵魂的
形状。尚未解决的
问题太多了。多到如先生
晚年常捻的胡须,如
堂几下不朽的阴影。
第三件,朱湘麟的画像。
先生那年大概是七十四岁吧。
短命的朝代,长寿的文人啊!
可谁又能知晓长寿的痛苦?
经历了一个甲子,先生依然
在用眼神拒绝这个聒噪的年代。
身后的风,凌乱、苍白。
仿佛每次对视,他都能从身后
甩出一个轮回的磨盘,
承载着不可挽回的丢失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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