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一、在一切“当”中

如何感知以格调和品味为介的美学？
大街上疾飞的空气，逐渐迟钝
升至半空的旗和石质的雕像
仿佛妄想阻挡革命洪流下过时的人
正是12:32分。山谷
一个向内的空间
在月下蠕动，多了少许沙色和橙色
假如说这色调是用来完善一种风格
就不劳烦画家们来讨论
相遇对相遇沉默，过去对现在沉默
立在呷角上，海水，船，拉起根根线条

画速写，不像涂鸦
心灵的自动主义，更多的是
简单，还会有什么？

折叠在他的梦中？在椅子上
毛巾变成抹布（将自动晾干）
拖鞋穿在脚上（将自动发光）
没有面孔的光，犹如一只蝎子
钻来钻去；夜晚不会安宁
光阴在人行道上
引来形形色色的普遍
不好说，蚂蚁要去哪里找乐子
修道院梁上每根绳子为啥粘成一团
浸透着污垢，木楼梯
戏谑似的在它的句子中
把宇宙承继，这原始的延续
老套的在你眼前停下、摸索

一个巨大的空白，尽头，大地
有雾横贯，不见森林
每种自然物体
和互相关联的类喻
无法言传，不
是不想听人们说，那些发生的事
然后把它变成一个启示
思想是声音，视觉是色彩
对画者而言，不是彼此激化
以致对方走得更远，或消失

其次，是一盏灯，闪着气辉中的斑马线
那边，圆塔，奇幻的
有些超现实，它是现代重塑的吧？
如果进一步追溯，准确地说
在我们之间，半岛，太持久而无变化
桌山，一如纪念碑，孤独地高悬于夜空

最后，是我的邻居琼斯
她还在练歌她从不认为
吵着别人很不礼貌，哦
我的疲惫，可能会融化一些理性
像个小弹簧，弹出去
将折断一根草茎，一个闪电
溅着白，封住了冰冻状态下的黑

半岛不见了。在偶然的避之不及中
有脚步声，但没有按照其语汇的方式
出场，所有的叙事将从破碎开始

二、在一切灰暗中

1

一条没有方向的路，酒楼的
显著性，被教堂的钟声
以另一种方式分离出去
一个思想的，一个感觉的，一种客观
只能是灰暗，自身对自身展示

红裙子飘呀飘，滑动了风
啊这天，越来越冷
潦草地写着：有谁比她更疯
在大马可可和小马可可街之间

时间，细屑的时间
时而，发出白蜡与神香的气息
失去，痛苦，提供给我们的
时间，在栖居的“是”里
撒下一大把盐，咸涩
溶化在无边的欲望里，我们只好溜达
像一匹马；我们溜达
仍要寻找夸张的祭坛，和巫师的法术
就像泛滥并过时的准侧和方法

2

远远超出艺术以外的内容
微微一动，产生的在
假如你接受了它，并想象
下一种即时，一个做出来的抒情
都会充斥颤栗逃出的纤音，除了
她的背面，立着一棵树
看上去，像悬浮的一个体块
那种轻飘感，因为有光
你碰到红裙子的裙带，并
同时触摸到一个男人
来自缄默的晃动的阴影，在那儿
一个被称为现代性的“现代事实”
不间断流淌，就像液体
永在光中，难道是
色调的关系更倾向去掉色彩的关系？

我们的视觉将停留在哪个点上？
说到底，一颗心，纯粹的
遭受了一种原地的运动
这就是为什么在沉默身上，陌生
那么必须——无休止
跃入黑暗，甚至
什么鱼当、邮局
也拒绝你对观看方式提出质疑
试想：在哪条街，哪个人
能引导自身走向对自我的发现
如果这范畴不表示一个立场
起码，大都的展览
以操控和利益玷污了我们的艺术
就像被抛弃的一片更灰暗的浅滩

3

从一种旧的断裂到一种新的断裂
尘土重生，散尾葵和龟背竹
彼此的空无，漫过修道院

大门紧闭。已开始挫败诗
假如诗就此干枯，进入过去
我就得瘦下来，像饥民那样忘记
一个肉身，会腐烂，变臭
如此一来，浮生万象
一个透视的姿态就自动被灰暗磨平
从定位，从常识
成为它的之所是，在她的领域
苍蝇那么寻常，拉弯街道
如一把大镰刀
弯曲、透明的远山
缩头缩脑，好像一条受惊的鱼

现在如“骚动”“裸露”
前仆后继地出现，我删除
使得赘语造作得住满幻觉，除了
hi反复上场，一半源于
作品本身，有混乱的历史沉积

4

这是一个画面：加斯特车站
有云飘过检票口混浊的怠倦
这是又一画面：烟缸里的烟蒂
和喝了一半水的杯子，以及
20分钟前见过的摩托
行驶在第三大道
路标扭曲地朝向广告牌
没有中国茶，也没有一个明星
（他曾当过服务生，卖过二手货）
惊讶吗？
这构成你记忆的所知
如何将它装框、出售，复制
或变成一件镇纸*？
画不再强调对现实的感受
期待和欲望变得虚无

如果虚无那个不被看透的瞬间
形象是一种补偿
如果，珠宝商不来自沿岸E社交界圈
初长成的女孩不置身于拥挤的狂欢
如果，所有的事物都没有密谋
可凭据在哪儿？
黄鼬跳出来，未等你看清
就已进入仿佛，在那个体验中

我们相互遥望
石头、土罐、泥巴墙
错误地取代了习惯中的旧错误
在有待实施的“召唤”中

5

红裙子飘呀飘，飘呀飘
很容易流行于非洲的热烈
但它不是
可见，剩余下的该隐
从中溢出的
不可见，谁叫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 光*

操，妈的。我不能这样写
相遇是一种创作，或者说
是一个有趣的、需要讲述的故事

总有肉体，与性
造就的对话
模糊的哦；模糊的呀
你还在无进化的开端苦苦等待？

红裙子飘呀飘，飘呀飘
列出的欲求，直接关系到未知
量的等式，一个变量的等式
在一个等号之间
它流动，上升
就像氢气球，堕入风尘

慢慢的，一个形象，由此失掉了
否则，我怎么能想到
但是，万一
这是由内向外的构成呢？

渣南矿区，我看不见
水井轮子在转动
一个空的灭火器在废墟的另一端
随它扑灭的残渣一起生锈
还有必要质疑：
矿工都去了哪里吗？

6

一个黑人握着拳头在咆哮
这是用“初”不是用“后”描述的细节
一群黑人挥着拳头在咆哮
这是将“原初”当做一种行为的元素

风一直在吹，从遥远的过去
穿过寂静的沟渠，一条幽深小路
割裂夜空，但街道仍在
并非是一出有关撕心裂肺的悲剧
高大浓密的圆松下，黑
轻轻地，托起空气毛茸茸的背
像驮着小天使，走在天国的草地上

听：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不可还原的元素
无论是语言的还是非语言的

7

红裙子飘呀飘，飘呀飘
就像被允许宣称的真理
挤进来的标点
是空荡政府大厦的一部分
没有理由不让官员们存在，他们
平凡进入各种活动场所
奢侈的C，疯狂的L
和一个不定的V
总在一首歌中降临
彩锦，和煦的阳光在这事物里
宽敞、明亮的谷仓在这事物里
田野，碧绿，金黄在这事物里
葡萄园、花果溢满香气
而这香气会让你奔跑，欢笑
会给你带来一张新床
被“曾在”圆满，被“现在”僭越

如此，城市，诗—— 没有转喻
只有提喻，热衷于讽喻

8

红裙子飘呀飘，飘呀飘
就像被掷下的一枚骰子
有一，就有二三四五六

红裙子飘呀飘，飘呀飘
它是新的主谓宾，藤蔓里的呼语
啊，轻点，轻点
在我们同代人身上
在浪尖泡沫的身上
结出抑郁的虚幻果实

红裙子飘呀飘，飘呀飘
飘呀飘……
其实，挺好看的
令拍腿、踮脚都像在舞蹈
多么简单的舞蹈，无需高超的技巧


三、在一切流动中

如果我听不见，摩托车“嘟克嘟克”
那么，所有的事物就是视觉的事物
但如果我看不见呢？
我就会把自身传给目击者
看，人就是这样一幅德行——

那人边跑边叫并指手画脚
一个指手画脚的式样流着血
血液里有无机盐、氧、酶
和抗体，熄灭了
摩托车的火，警察
从上面下来，拿出对讲机到挂断
有三次在48号、两次在电影院

仪式开始了。族长挥舞手杖
整个外郭和城墙抖动起来
“我们的悲哀”他说
裂口大如海，谁能医治？*他说——
水、火、土、木、金
必然是排他性的，再无其他——

绵延不断的大都会，管弦乐队在演奏
一个和音，束缚住一个高音
因此，声音没有必要从色调里分隔出来——

芦荟，排成一个突兀的楔形
群山，大角河，那片森林
泛滥的动物尸体，恶臭的垃圾，以及
那些躲在洞里的人，收缩四肢的人
那些母亲，孩子
他们使世界变成了一个大窗子
一旦展开，由于太接近天空
自身便隐喻化。诗
未曾认识这一点，它之外
是一个没有任何投影的一维之物
不像管口喷出的水
哗哗哗，惹来野狗一阵喧叫
直到大地褶皱，车道失去光泽

今天，市场打架的全部被收监
挨打的，他们很难想像自己也被收监
我能想像那种反应：
再也不能保持一种活力
再也无法给人生一个完整的定义
定义？往往是艳丽的、带讽刺的
一句话，直到无论
退回到最初世界的语言中
“嘟克嘟克”
它就是附属性的 一个意象
它就是嗅觉，不能解释的Why?

在那里，低头劳作的园丁
用不同的物种在种植
或多或少，橘黄色的根茎
赋予了一种特殊的调子
但他是否进入了创造的动力？

一场抽象表现主义运动出现在美国
一幅蛋彩画，过于夸张而变得没意义
我这样想，推动另一扇窗
就把天空幽禁起来，只剩下记忆

糟糕透了：

一只小虫飞过苍穹，一个循环，一半挡在窗外
北方和南方，总有一条分界线
像一个支点，一种情况，一个代表
他昨天还在电视里演讲，今天就被革职

糟糕透了：

空气中，进发出阵阵的潮湿
什么样的涌流才是一个恒常性的间？
首要一点是：因何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问题
例如：我们日益不安
继续机械化、工业化、利润化
并眼睁睁走入一条不祥的死胡同

糟糕透了：

窗帘被风一吹便打翻瓶子，墨
向四周流淌，却不显现山雀和桉树
乌云，像一只手遮住了脸庞
禁止将所有内容用于具象

糟糕透了：

摩托车兜兜转转，时隐时现
仿佛源于一种梦幻
行星随之失踪，一家药房
杂货铺，偏僻的山区
放眼望去，在一个传播的迅速里
矮房子，电线杆
肆意歪曲你画中稚拙与单纯
再一次，声音的事物
就像是一种表演
对善于表演的
欲望总是不满足于现有的一切
我真麻木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这样兜兜转转多像神经病
他真应该被关起来！

夜晚，是一家被摈弃的展览馆
它不代表社会，深入到它向外表露的平原
耸立着——再现性——粗拙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