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坟莹

王童
一
你们从地底伸出期盼的双手，
你们从墓穴里擎起求生的双臂。
双臂成了墓碑，双手捧起了白云。
残花在生命的呼唤中凋谢，
沉默在追忆中回响。
你化为一缕青烟，
你风吹成一粒尘埃。
鲜活的生命凝成一方骨灰，
热血的激流冷却为冰河。
那巍峨的皇陵，
那浩繁的地宫，
聚集着宠大的魂魄军团。
这里埋葬着一个家族，
这里沉睡着一段历史。
有多少欢乐，有多少悲哀，
有申雪的冤屈，有悲愤的呼号。
那个惨不忍睹的年轮，
埋葬着多少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个晨昏颠倒的日月，
铭刻着泣血的墓志铭。

二

战火仍在燃烧，大地还在颤抖。
千百万的死魂灵遍撒原野，
逝去的朝代哀叹着未来。
纪念碑耸立起死亡的伟大，
花岗岩镌刻出活着的不朽。
告别的夜晚在太平间里沉睡
最后的时刻从烈焰中涅槃。
木乃伊铸成仰天的神兽，
法老身搭起凌空的金字塔。
放眼望去，
满山的坟莹挥舞着阴间的旗帜，
垂头目举，
遍野的碑林层峦叠嶂。
这里的世界存活在另一空间，
这里的魂灵交织着你我的运数。
你的元宇宙，你的地气场，
聚集着成群结队的虚拟粒子。
扫荡着春风，扫荡着墓室，
扫荡着一切鬼哭狼嚎。

三

冥纸飘飞成雪花，灵幡织成彩虹，
向天痛说，向地倾诉，
拥抱着深空的星群，
挥洒着垂珠的日月。
阴间泻进一缕阳光，
衣冠冢寻觅着主人的游踪。
多少人家的父母，
多少居宅的祖孙。
传宗接代的种子，
繁育出了生命的轮回。
上坟者走进死神的怀抱，
凭吊人挣脱开尘世的羁绊，
你的圆寝，你的封堆，你的九源
堆积起了骊山的皇陵。
我想祭奠下那个兵马俑，
我想找到刺秦的荆轲。
碎尸在沙场上将士，
骨肉成泥，鲜血流河。
这血色的黄昏诞生出了再生的朝日，
这拼杀的泥土盛开出了春日的鲜花。